“只有你一个人进了那个房间!不是你还能是谁?!这叫证据确凿!”那老人怒目而视,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个少年,而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能听懂成语吗?果然外国女人生的孩子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他让慕南乔跪下。
但无论是斥骂还是踢打,慕南乔始终笔直的站着,最后那些人都进了屋,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大雪里。
人都散去后,慕瑞鬼鬼祟祟的探头,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堂弟,身高上比他矮了一个头,他笑嘻嘻的凑过来,充满恶意的小声说:“我知道那瓶子不是你打碎的。”
太冷了,慕南乔麻木的看向他。
慕瑞得意洋洋的说:“那瓶子其实一点也不值钱,谁会把藏品放外面当摆设?不过你也知道,你在爷爷心里,比那花瓶更不值钱。”
他笑嘻嘻的摆弄手里的一根细线,“可惜,你解释也没用,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哪怕是个巧合,但那就是所谓的‘证据’呀,杂种。”
后来才想明白,无论是设计机关还是这些话,都不是没脑子的慕瑞能说出来的。
这是他一叔给他的下马威。
慕川松做到了。
多年后的今天,他仍因为那个雪夜颤抖不已,几乎急迫的把电脑送到鹿祈面前,语速很快的说:“郑世泽在国内就因吸.毒被拘留过,这是案底,后来被他爸送出国后,他开始和一些飞车党一起混,这是他们一起拍的照片,还有……”
他手抖,鼠标滑了一下,页面滚动,下面还有许多材料。
他竭力掩盖异常,但鹿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伸手按住慕南乔的手腕,那体温低的不正常。
好像他正被一场看不见的大雪笼罩着。
“慕南乔?”鹿祈跪起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这几天都是去查这些了?”
手被慕南乔抓住,捏的他指骨有些疼,低头对上一双固执的眼睛,他原本以为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永远都是懒散从容的,但此刻那双眼里的空寂让人心惊。
喉结滚动了一下,慕南乔声音艰涩:“鹿祈,我没做过……”
鹿祈的回答,是低头吻了下去。
穿过茫茫风雪,他吻了那个少年。
温热柔软的唇将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慕南乔浑身紧绷着,任由鹿祈生疏而慌乱的亲吻着他,直到鹿祈不得章法的舌尖温软的擦过他的唇。
战栗间,暖阳驱散风雪。
他抬手拥住这个青年,这个人给予他挣脱梦魇的力量,腰和肩背却这样单薄,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被圈进他的臂弯里,手指一寸寸轻抚过温热的背脊,最后落在鹿祈的后颈,强势而温柔的压下来。
慕南乔仰着头,喉结滑动,一下一下的吮吻着青年柔软的唇。
鹿祈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朵,且这热度还有蔓延的趋势,他手按在慕南乔的肩上,悄悄往后撤了一点,慕南乔的唇没追上来,手指却不依不饶的叩着他的后颈,鼻尖轻蹭他的鼻尖。
气息交缠,鹿祈眨了下湿漉漉的眼睫。
于是慕南乔的吻又落在他眼睫上,“哭了?”
“没有。”鹿祈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想亲你……”
抱着他腰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鹿祈还跪着,这个姿势导致他比坐着的慕南乔要高出一些,他抬手,像慕南乔很多次对他做的那样,揉了揉慕南乔的头发。
昏暗的空间里,新闻还在循环播报,慕南乔低声说:“鹿祈,我其实想过,该用什么方法把那些人一个个的杀掉,没道理我一个人留在烂泥地里,他们应该一起腐烂发臭。”
鹿祈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可垃圾出事的概率总是要更高一些,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死了。”慕南乔讥讽的笑了,“所以我不知道该去憎恨谁了,如果真的有因果,如果这就是神明降下的惩罚,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亲手审判呢?”
这些憾恨经年累月积压成了有毒执念,连同无处释放的愤怒,藤蔓一样将根须无孔不入的刺进了心脏,每一下跳动,都拉扯的他血肉模糊。
而现在,腐烂的伤口被剖开了,阳光温柔的照进来,他听见血肉新生的声音,像山火后枯树正在重新抽芽。
他埋头在鹿祈的肩颈处,嘶哑的笑出声,“幸好,幸好没来得及……”
如果他真的弄脏了自己的手,他又怎么能用这样的手,去拥抱鹿祈。
他虔诚的感谢这来自命运的微末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