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做好了心里准备。
所有人都知道双胞胎有很大的可能性早产。
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早产将近半个月。
坐在客厅里聊天, 还没来得及各回各屋的众人,在见到满脸焦急的邵铮抱着人出来后,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怎么这么快就生了?”
“...聿聿你怎么样啊?”
“快快快, 小方去准备车。”
“包袱!我去拿包袱。”
“聿聿你疼不疼?”
“......”
兵荒马乱、七嘴八舌,陈弄墨窝在丈夫的怀里,看着大家伙儿慌乱的模样, 反而是最淡定的:“我还好,就是羊水出来一些, 应该不会那么快生, 你们别紧张。”
闻言, 生产过的几个女人齐齐松了口气。
季茉一直跟在闺女身旁, 有很多安慰的话要说。
但是还没说两句,就发现需要安慰的应该是女婿。
瞧他那脸色,煞白煞白的, 真怕他手上一个不稳, 将闺女摔了出去。
于是她干脆闭了口, 虚虚揽着闺女, 陪着两人上了车。
一同跟上车的,还有老四陈君跟高晴两人。
至于曹秋华与陈宗则留下来陪着有些惊到的童秀秀, 等着陈义出去找另一辆车。
“秀秀别担心, 也别紧张, 老五很快就能回来了。”见老二媳妇的脸色不大好, 曹秋华收起心底的担忧, 扶着人往屋里去。
童秀秀抿了抿唇,顺着婆婆的力道回去院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紧张了,她觉得肚子方才也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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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是漆黑。
没有路灯的夜车很是不好开。
为了求稳,小方不敢开的过快。
邵铮心里头虽焦急, 却也清楚轻重,只能不断的安抚半躺在怀里的妻子。
陈弄墨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捏着丈夫的手反过来安抚他的情绪。
其实在孕后期,她是有些怕的,哪怕没表现出来,心里也会有急躁,毕竟是孕后期,身体养得再好,吃睡也不安稳。
但真的到生产的关头,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甚至有一种即将卸货开盲盒的欢喜感:“你说,咱们能有闺女吗?”
从前盼了多少次闺女的男人,闻言握着妻子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她的掌心:“男女都行,只要是咱们的孩子。”
陈弄墨憋笑,刚要说这人口不对心,肚子就又传来了一阵抽痛。
好在还在忍受的范围内,她也只是皱了下眉。
本以为,在一片漆黑下,丈夫什么也没看到,却不想他担心问:“又疼了?”
这大约就是时时刻刻的关注,陈弄墨弯了弯眼:“还好...”
邵铮抿了抿唇,显然是不相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顺着妻子的肚子,不断重复着“别怕。”
“对,老六,咱不怕,四哥给你讲个笑话...”陈君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这些,紧张慌乱之下,只想分散妹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那么疼。
果然,陈弄墨好奇问:“什么笑话?”
“...我班里的一个男同学,住宿生,我前头跟你说过的,他晾衣服老是不讲究,就喜欢偷懒挂在宿舍后窗户上...”
“然后呢?”
“嘿!然后就尴尬了呗,他也不知道为啥就喜欢穿大红裤衩,那天晾晒裤衩的时候掉下去了,砸到了下面同学的脑袋上,被砸那人气狠了,嚷嚷的好多人都知道了,听说那小子还被辅导员批评过,后来就再也没敢胡乱找地儿晾裤衩了,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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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散注意力的确有消除疼痛的效果。
这不,经过陈义绘声绘色的表演,等到了军区医院的时候,陈弄墨即使疼的额角出了一层细汗,面上的笑容也消失,其余几人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邵围安司令员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身边还站了几名白大褂陪同,瞧见车子后,他急忙迎了上来。
高晴从副驾驶下来:“你怎么来了?谁通知你的?”
“陈义那孩子给打的电话,聿聿怎么样?”
这厢邵铮先下车,然后弯腰去抱妻子。
陈弄墨这会儿不是特别疼,但也不敢站起来走路,对上公公担忧的眼神时,只能窝在丈夫怀里,尴尬的打招呼:“爸,我挺好的。”
细细看了几眼,确定儿媳的情况不错,邵围安才将焦着的心揣回肚子里,跟着孩子们身旁,边走边安慰:“聿聿别担心,爸妈都在呢。”
他之所以过来,一是担心孩子,二是他这身份多少能起点作用。
邵围安没想过用身份压人,但哪个行业都有不可控的存在,亲自过来多少有希望医护人员更上心些的想法。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院长亲自陪同在侧不说,负责给检查的也是专家级别的。
中年女医生语气很温和,检查寻问时也是不急不躁,很是能安抚人的情绪。
半晌,她笑着道:“已经开四指了,进产房吧。”
闻言,众人才知道陈弄墨一直忍着疼在与他们说笑。
邵铮想要一直握着妻子的手,闻言更是心疼的不行,眼眶都红了起来,却又觉得做什么都是徒劳。
最终,他一路将人送进产房里,抖着声音空洞的又说了句:“...聿聿别怕。”
“小邵,过来这边等着,要一会儿。”季茉也紧张,毕竟她这一辈子就生过聿聿一个孩子,更是操碎了心才将她养大,但也不好一直杵着产房门口,又不是只有聿聿一个人在生孩子,总不好挡着人家进出。
就再这时,有护士拿着一叠纸张走了过来:“哪位是陈弄墨的家属?”
邵铮立马应道:“我...我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