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叹一口气,陈义伸手给母亲跟妹妹一人夹了块菜,转移话题道:“我今天在村里听见个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闻言,曹秋华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啥事?”
陈弄墨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三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又得了个偏方,说是将煮熟的鸡蛋去壳,放在□□嘴里裹上唾液再拿出来是大补,要是真有这事儿,您就去劝劝,哪有这么奇怪的偏方?别没补出好来,反而将身体折腾的更差了。”虽说是用来转移母亲注意力的,但这事也是真,陈君一个小辈不好上门说道什么,且说了三奶奶也不会听,便想着叫父母跑一趟。
头一回听说还有这样偏方的陈弄墨目瞪口呆,且不说□□吞过的鸡蛋要如何入口。
就是这□□的唾液,据她所知,那也是有微量毒素的吧?
思及此,她赶紧看向已然一脸菜色的秋华妈妈:“这可不行,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瞧见过,□□的唾液是有毒的,少许没什么影响,但长期服用肯定不行,三奶奶要是不听,您就跟老书记说吧。”
三奶奶七十多岁的年纪,人很慈和,就是老思想太重。
不信银行能存钱,宁愿攒着年年拿出来晒。
孩子生病了也不信医院,一门心思寻偏方。
前一阵子听说她挨家挨户找蜣螂。
蜣螂虽是中药,但也不能没有医嘱胡乱吃啊。
不管怎么说,凡事得讲究个对症下药。
当时老书记就是一顿呵斥,好容易将人劝下来,没想到这才两个月不到,又来一个癞/□□。
想到这里,陈弄墨的脸都绿了,也不知道这老太太下回能寻个什么偏方来。
说句不好听的,三奶奶那被医生判定,多活动活动胫骨,再吃些有营养的食物就能好利索的孙子,长到十来岁却还是苍白的厉害,说不定就是偏方吃多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好容易压下反胃感的曹秋华饭也顾不上吃了,放下筷子就往厨房去。
见状,陈宗抹了把嘴,去院子角落推自行车。
等他将车子提出院子,跨上车时,曹秋华已经拎着几块绿豆饼走了出来。
陈弄墨仰头刨饭,几口吃掉后,跟着追了出来,手脚利索的爬上了后座:“宗爸爸,我也去。”
曹秋华拎着绿豆饼,站在一旁瞪眼:“你上来干啥?”说着,就要伸手将人拉下车。
陈宗笑着拦了拦:“闺女想看就一起去,你坐大杠上。”
陈弄墨往宗爸爸身后躲:“就是,我还没见过□□吞蛋呢。”
“那有什么好看的?”曹秋华哭笑不得,用手戳了戳闺女的脑门,才坐到了大杠上。
被留下的双胞胎面面相觑,陈君摸了摸鼻子:“咱不跟上吗?”
陈义加快进食的速度:“不用,有爸在呢,正好我去给邵铮哥打电话。”
“那我也去!”
“你跟二柱子去捕鱼。”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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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8部队。
从朋友那边得到了关于刘凯这个人的信息后,邵铮才去找了老陈。
嫂子怀孕,老陈最近除了工作,大多时间都花在了小家庭上。
在没有确定刘凯这人真有问题之前,邵铮没想过叫他分心。
可如今...不能不说了。
“怎么过来了?一起去食堂吃饭?”两人现在分管一团跟二团,比起从前,办公室相隔的挺远。
邵铮摆手:“叫小刘去吃饭的时候帮咱们带两份,我有点事找你谈谈。”
闻言,陈武闻皱了皱浓眉,却没急着问什么,而是从下面的柜门里拿出了两个空饭盒,去到外头喊勤务员。
等人走远,他才回到座位上,双手交叉,认真问:“说吧,出了什么事?”
邵铮便将前几天陈义找自己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最后又在兄弟的黑脸下继续道:“我朋友去查了,按照村里提供的资料与户籍上核对后,确定刘凯这人去年就死了,只不过家里没去给他办理死亡证明。”
这年头户籍管理不严格,有的人家并不是不愿意去,而是根本就不懂有这样的手续。
还有很多人没有结婚登记的概念,在他们看来,家里摆过席面的才叫正式结婚。
陈武闻控制住心底的怒意,沉声问:“你朋友说还要多久能查出那孙子的真实身份?”
“他说应该用不了几天,那人手里有相机这样的稀罕物,家里应该不差,且多数认识真正的刘凯,不然也不会借用这个身份,按照这条思路一一排查,用不了多久,来找你是想说,既然能确定村里那个冒牌货确有问题,就得先跟家里头说清楚。”
陈武闻也认同他的建议:“是要跟老五说一下,对了,你刚才说你跟老五约了下次通电话的时间?”
“对,就是今天。”
“那就等他打过来。”陈武闻不想母亲跟妹妹操心这样污糟的事情:“这次的事,谢了,兄弟!”
邵铮摆手:“你我兄弟之间不需要这种话。”
闻言,陈武闻沉郁的面容稍霁,只是还不待他再说什么,就听对面的男人又笑着说道:
“聿聿也是我妹妹,小姑娘疼我,这两三年给寄了多少东西?我这个当哥哥的对她上心也是应该的。”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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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
陈宗带着媳妇跟闺女一路将自行车蹬到三奶奶家。
这才发现,不止是他们过来了,不少村民都跑了过来,全部挤在院子里看热闹。
有些人手里还端着饭碗,边吃边看。
陈弄墨被秋华妈妈牵着进了院子。
然后就见到三奶奶耷拉着满是皱纹的脸,不听老书记的念叨,自顾自的在一只□□嘴里扣东西。
陈弄墨...呕...
“...行了,三嫂子,我不管你从哪个大仙那求来的方子,再胡乱霍霍孩子,我就将二宝带家里去养。”好说歹说说不通,惯来以笑脸瞧人的老书记被气到放狠话。
放完狠话,他还有些可惜的看了眼,从□□嘴里掏出来的白生生熟鸡蛋,暗念了句可惜,鸡蛋可是好东西咧。
不得不说,到底打交道了几十年,老书记这话直接击中了三奶奶的死穴。
二宝就是她的命根子,哪里舍得叫旁人领了去养?
于是乎,又急又委屈的老太太抓起一个鸡蛋就要往自己嘴里送,嘴上还嚷嚷道:“我吃给你们看,我现在就吃给你们看!啥毒不毒的?二宝就是我的心肝肉!我还能害了他不成?这真是从周大仙那花了大价钱求来的方子,指定能治好我的二宝!”
眼看那满是□□唾液的鸡蛋,就要被送进老太太的嘴里。
陈宗反应极快,在众人的惊呼时,他已经健步上前,一把给抢夺了下来。
然后连同碗里的另外一个鸡蛋一起,转身递了出去。
紧跟在宗爸爸身后的陈弄墨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撒腿就往外跑。
待确定老太太没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手上的烫手山芋,陈弄墨的整张小脸又皱巴了起来。
虽说没什么味道,但她依旧觉得反胃,实在不想拿在手里。
生出嫌弃,一刻也不想碰触的陈弄墨左顾右盼,最后踮脚将碗放到了老太太够不着的院墙上。
担心院子里看热闹的孩子嘴馋误食,她没再进去,就站在墙角下等着父母出来。
却不想,世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不...院墙外,嘴里淡出了个鸟儿,准备去知青点买些吃食的刘凯,远远就看到院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碗。
他本也没多想,但走墙外时,出于好奇心,还是轻手轻脚的将碗拿了下来。
等看清楚里头是什么,吃了一个星期拉嗓子粗粮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的将鸡蛋全送进了嘴里,而后又将空碗小心放了回去。
就在他感动着鸡蛋的美味时,耳边就传来了几句对话。
首先入耳的是一道浑厚的男音:“聿聿,□□嘴里掏出来的那两个鸡蛋呢?”
“在围墙上,我藏在上面了。”
“拿下来丢去鱼塘里喂鱼。”
“好...咦?鸡蛋怎么没了?”
以为被发现,捂着嘴巴逃窜的刘凯跑了好远,直到将嘴里的鸡蛋全部咽下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听到的那几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荒凉的草垛后面,满脸狼狈的男人跪在地上扣嗓子眼:“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