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静华坐在她对面,她扬唇,她眼瞳明亮地拍照,她低头专心地在手机上操作,浑身都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这让简静华想到了自己。
她在大学时期也谈过恋,那时候无忧无虑,跟男朋也约好要去同一个城市发展,直到姐姐拖着疲倦的身躯找来。
男朋并不知道姐姐的前夫是谁,他们两人也吵过,最后和平分手。
这十年来,不是没有男人对她好,但她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跟时间分给其他人,她也不愿意方礼受委屈。
忙碌了这么多年,竟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在种一棵果树,辛辛苦苦、无怨无悔浇水十年,在果树上终于要结果子前,有人抢占了这棵树。
她不求自己能拿到果实。
这已经不重要了,她本来图的也不是这个,她只希望这棵树茁壮成长。她只要站得远远地,他越长越高,越来越好,这就够了,唯一欣慰的是,方礼并不像那个畜生。
郑晚将特意加了滤镜的照片发给了严均成,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抬眸向发呆的简静华。
“静华?”
简静华回过神来,打她,“你现在这样幸福,我真为你高兴。”
“也不完全都是幸福。”郑晚一手托腮,“偶尔也会有烦恼,他很吃醋。不过生活嘛,酸甜苦辣的滋味都得尝一遍。”
临近月底,郑晚的工作也很忙,她也需要核对一下用料报告。
一碗凉茶下肚,再大的火气都已经偃旗息鼓,严均成过来接她,在确定了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在店里后,这才从容地上来--正如他不需要她勉强去接触并且融洽他的社交圈一样,她也不会像小年轻那样,将他介绍给自己所有的朋还有同事认识。
在他们还是年轻稚嫩的学生时,他也不是很适应跟她的朋们来往。
郑晚在门口等他,见他过来,无奈道:“说了你可以先回去,我估计还得忙一会儿。”
“没事。”
这也是严均成第一次来她工作的地方。
美容院里空气中都有着芬芳气息。
“阿姨给我留了一份饭。”郑晚往茶水间方向走去,“已经冷了,我现在用微波炉叮一下,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吃一份先垫垫肚子?”
“我都可以。”
严均成跟在她身后,无声地打量着这里。
茶水间并不大,该有的东西都有。
郑晚将饭盒放进微波炉里,很快地安静而窄小的空间里都是加热的声音。
叮--
她要去拿。
严均成已经圈住她的手腕,拉过她,“我来,你别烫着。”
”该是你别烫着才行。”她说,“至少我还经常操作微波炉,你呢?”
他手已经伸进微波炉里,平稳地将那个饭盒端了出来,语气自得地说:“这很难?”
“事先说好。饭菜绝对不算可口,至少比不上澜亭的厨师,你还有两分钟反悔的机会。”
他扫了一眼里面的饭菜,拧眉,大概也是在疑惑:为什么实物跟她拍照完全不一样?
郑晚忍俊不禁,从抽屉里找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给他。
他接过,在她旁边坐下,两人开始共同享用这一份便当。
郑晚见他夹了一块炒蛋,目不转睛地他,等待着他的反馈。
他慢条斯理地嚼了嚼,光从表情来,无法判断。
“怎么样?”郑晚憋住笑意问他。
“还行。”
便当里没多少肉,他夹了一块到她嘴边,她也不跟他客气,一口咬住。
吃过饭后,他老老实实地接过了刷碗的任务,这洗手台对他而言太矮。她则拆开了一小盒便携装的漱口水,不一会儿,原本就窄小的空间都弥漫着这淡淡的茉莉龙井清香。
他凑过来,手上都是泡沫,眼尾上挑,意思很明显。
郑晚只好又拆开了漱口水,仿佛牙医般冷静,“乖,张嘴。”
她三下两下,将漱口水都倒进了他嘴里,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后准备回办公室,谁知道被他从背后抱住,他稳稳地接过她的杯子放下,接着搂住她、托高她的腰,含住她的唇瓣,吻了下来。
鼻息交织。
“五天了。”他含糊却又刻意地提醒一句。
什么五天。
郑晚被亲得晕晕乎乎地,两人虽然短暂分开,唇却依然挨得很近,连呼吸都是相同的气息。
灼热,也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严均成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脖颈,试图平复逐渐加重的呼吸。
“放我出来。”他说,“做错了事,被判了五天的有期徒刑,是不是应该放我出来了?”
郑晚微喘,也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明白他说的五天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你认为我这是在惩罚你?”她危险提问,“难道说,只有用这样的方式对你,才有用吗?”
“不是一一”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珠,声音喑哑,“你没有想惩罚我,你只是烦我,只是在讨厌我。”
“第一,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有那样好的精力,至少我没有。”
这也就是四下无人,郑晚才会说这样的话,即便说也是刻意放轻了声音,只有近在咫尺的他才听得到。
“第二,”她停顿了几秒,垂眸,“以你现在的能力,以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们永远也不会再遇到类似填志愿的事了。”
这话一出,严均成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事实上,郑晚也为自己的这句话而感到诧异。
她以为她不会主动提,即便他们现在关系这样亲近,当年分手的种种,仍然是禁区。
她想,她现在真的很喜欢他了,喜欢到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却仍然想要吐露真正的心声。
“大事情我们不会再碰到。可小事呢?”她抬眸与他对视,“我们两个人的事,商量后再决定,不行吗?”
严均成闷不吭声。
过了半晌,郑晚都要推开他时,他又执着于那个问题,“可以放我出来了吗?”
郑晚被他逗笑,抬手摸了摸他短短的头发,“你说得自己好像是被我关进笼子的猛兽。”
”猛兽?”严均成总是容易得意,“猛?”
郑晚微笑,“你真的很会抠字眼。”
“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在自夸。”严均成的笑声短促,之后想起她的话语,语气也变得低沉而认真,“你刚才说的,我懂了。”
“凉茶真的很苦。”他说。
“我尝酸,你尝苦,这样很公平。”她柔声问,“难道你给我尝酸,我还要给你甜?有没有道理?”
“我没这样说。”他又吻了上来。
郑晚却偏过头,只让他吻到了脖子。
“这是我上班的地方,正经点,”她缓声说,“而且,还有没忙完的工作,倒是你,可以放我去加班了吗?”
严均成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却还是跟在她后面进了她的办公室。
美容院位于繁华地带,租金更是贵到令人咂舌。
袁总当时也请了很厉害的设计师操刀,几乎将每一平方都利用彻底。
跟严均成的办公室不一样,郑晚的办公室很小,只能容纳置放文件的柜子以及办公桌椅,但被她收拾得很干净。
“你也不嫌挤。”
郑晚嗔怪似的他一眼,也顾不上他了,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严均成拖过椅子坐在她对面。
她的办公桌并不大,除了电脑跟键盘以外,还摆放着一个亚克力透明收纳盒。
他对她所有的一切都好奇一一其实他很早前就想来她上班的地方来,但无奈每次来接她时,店里都有其他人。
他用手指扒拉过这个收纳盒。
郑晚余光扫了一眼,并没有制止。她知道他有这样的好奇心,以前念时就这样,对她的桌面很感兴。
收纳盒里都是她的一些私人物品。
有平常补妆用的口红,他没有拧开去是什么颜色。
他甚至觉得她所有的口红其实都是一个颜色。
还有润唇膏跟护手霜,以及扎头发的发圈跟发夹,眼药水也有两只。郑晚见他露出跟研究什么重要文件合同一样的神情,不免抿唇一笑。
”你如果实在没事做,就帮我贴膜。”
她从抽屉里拿了手机膜出来,只能用其他的事来打发他。
严均成接过。
她又强调了一句:“有一个气泡都不行!”
严均成:“”
他的胜负欲也在作祟:“等着。”
于是,成源集团的严总,在这个陪着人加班的晚上,化身为了贴膜老哥。
为了让她满意,为了博她一笑,他研究了很久,势必要让她知道,他是猛兽,是非常擅长贴膜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