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不客气地按照指示躺下,他仰面朝上,视野被白色天花板和明晃晃的灯占据,眼神稍稍往头顶一瞥,就能窥见沙弗莱的俊脸正在靠近。
陈念赶紧闭上眼。
他怕自己继续看下去,脑子里又会冒出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沙弗莱侧身而坐,调整成更适合为陈念按摩的姿势,他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手掌托住陈念的后脑勺。
相互触碰的这一瞬间,两个人的身体全都难以自控地紧绷,只可惜他们处在各自的紧张中,谁也没能察觉到对方的异常。
沙弗莱一点点按摩着陈念后颈的肌肉,现代人看电脑手机低着头,颈后肌肉都非常紧张,时间久了容易大脑缺氧。
宽厚又干燥的手掌托着后脑,以非常微妙的力度,揉捏每一寸肌肉。
头颈悬空着却又有所支撑,感觉相当微妙,恍然间陈念仿佛飘浮在半空,就连思绪都漫无目的地在浩瀚宇宙中飘荡。
陈念开始犯困,他享受着沙弗莱的按摩服务,又暗暗想到“昏睡红茶”的传说。
该不会是沙弗莱给他吃的水果里面加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等到他昏迷过后,会有难以描述的事情发生……
——你也太不要脸了!
——这有啥好不要脸的,单纯想一想而已,沙弗莱又不会知道,总不至于霸道到控制他思维吧?
——那不行,你这样和犯罪有什么区别!
——我就只是在脑子里想想啊!又不会给任何人说,更不会发布在社交媒体上,要是脑补都犯罪的话,这个世界上的监狱早就人满为患了!
陈念脑子里的两个声音在不停争吵,他眉头一皱。
——吵死了,都给我安静,就不能老老实实地享受按摩吗!
沙弗莱轻声问道:“怎么样,我的技术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陈念给了他肯定的赞扬。
沙弗莱终于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你肌肉紧绷得太厉害了,正好我爸一个朋友新开了个汤泉馆,咱要不下周去体验体验?”
“可以啊。”陈念爽快答应。
泡汤意味着顶多只在腰间围一条浴巾,他终于有机会看到自己专属模特的全部样子了吗?
陈念感觉有点微妙,他对沙弗莱的探究心思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画家对模特该有的程度,更何况自己还做过那样的梦,要是沙弗莱知道了,肯定会恶心的够呛吧?
唉,这让人喜忧参半的青春期哟。
都是因为哥哥和傅天河在一块了,看得他眼热,所以才像个极度缺爱的小孩那样,渴望和沙弗莱接触。
按摩挺累人的,沙弗莱按到五分钟就觉得手有点酸,但他发现陈念的呼吸正在趋于平缓,就默不作声地忍耐着酸痛,继续按摩。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分钟,少年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就连莫名其妙微微皱起的眉头都缓慢松开。
陈念睡着了。
沙弗莱托着陈念脑袋的手慢慢向下,将他的头轻轻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垂着眸凝视着少年睡颜,和醒着时相比,睡着了的陈念实在太过安静,彰显出和他平日里风格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可爱。
沙弗莱特别喜欢。
他喜欢陈念所表露出来的每一面,活泼好动的,热情阳光的,插科打诨的,作威作福的,洋洋得意的,趾高气扬的,厚着脸皮的胡言乱语的……其中有不少形容都是贬义,但放在陈念的身上,偏偏又都如此可爱。
让沙弗莱意识到自己栽得很彻底。
就让他睡会儿吧,因为他也想再多看一会儿。
只要傅天河不急着回来,他就能永远默默地等待下去。
傅天河确实不急着回来。
对于傅天河来家里接受补习,陈蔚相当赞成。
他本就喜欢傅天河,更别说得知了自从陈词给傅天河补习,傅天河的化学成绩变为了原来的三倍,光是听着就让人充满了成就感。
陈蔚欢迎完傅天河,就继续在客厅里看电视。
傅天河走进兄弟俩的卧室,房门一关,谁也不知道他和陈词究竟都在屋里干啥。
……当然是在好好补习数学了!
陈词在学习这方面毫不掺假,傅天河想偷懒都偷不成,少年如同手握小皮鞭的地主爷,只要看傅天河停下,就挥得虎虎生威,驱赶着他大步向前。
傅天河绝不会辜负陈词的期望,更不会浪费陈词的时间和精力,学得特别认真,做完题后他获得宝贵的五分钟休息,才终于去聊其他话题。
傅天河很想知道沙弗莱那边的情况如何,他已经把能做的事全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沙弗莱自己的努力了。
傅天河:“我给陈念说是临时有事才没留在家里,他回到家要是问你,记得帮我打打掩护。”
“好。”陈词答应下来。
傅天河到底忐忑,毕竟他身边坐着的,可是陈念亲哥啊,他帮着沙弗莱去追陈念,陈词的态度至关重要。
傅天河:“你有什么意见吗?”
陈词摇头:“这是陈念自己的事,只要你们别做得太过火就行。”
傅天河:“陈念知道咱俩在一起的那天晚上还发了微博,说他也想谈恋爱。”
陈词:“是吗?”
“对。沙弗莱恰好看到,不然他也不至于决定动手向我求助了。”
傅天河眼中含笑:“看来咱俩的关系还是挺让人羡慕的嘛。”
陈词:“有吗?”
“当然有啊。”傅天河说着靠近陈词。
只需视线交错,便能明白对方心意,接吻对他们而言,已经算简单且熟练的小事了。
安静品尝着对方唇齿的味道,和上个星期初次接吻时的生疏不同,他们开始去做更多的尝试。
傅天河搂着陈词的手不住用力,但陈词的手却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推着。
靠得太近,只会让接吻的姿势变形。
搂在腰后的手隔着一层衣料抚摸腰线,仍旧是电流般让陈词发麻发痒。
他暂时还难以适应,想要把傅天河的手拍走,却在争执中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向后仰倒着跌在床上。
陈词和陈念睡上下铺,楼梯在靠近门口的那一边,兄弟俩平日里学习的书桌紧靠床。
后仰的瞬间陈词下意识地想要去抓桌沿,却被傅天河紧紧搂着。
体育生有意控制着两人跌倒的速度,以至于陈词的后背碰到柔软的床铺时,压根不疼。
陈词慢慢放松僵硬的身体。
——他可以信任傅天河。
也许是关系变化的时间还太短,他偶尔会忘记这一点。
但这种话显然不能说出来,陈词不确定傅天河是否会变得气急败坏。
陈词的所有变化都被傅天河察觉,亲吻也因姿势的改变继续加深。
很快傅天河就不满足于单纯的唇齿纠缠,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在他的血管中奔驰,让每一颗细胞都加速产热活跃起来,引发更多的连锁反应。
陈词感觉到了那个突然抵住自己的玩意,而且力道似乎越来越重。
他识趣地不再动弹,防止更加刺激傅天河。
事实上陈词自己也有所反应,属于正常的生理变化,要是没有,他才该着急。
最终,傅天河主动结束这场亲吻,但并未退开。
他湿润的唇擦过陈词唇角和下巴,落在少年脖颈,脖子的侧面埋藏着动脉,他的唇贴在陈词皮肤上,都能感受到急速搏动的频率。
他听到陈词发出很轻的闷哼,颈侧连带着锁骨的那一块皮肤格外敏感。
此刻正被傅天河亲吻着,偶尔叼起一小块皮肉,用牙齿轻轻磨咬,或是抿在双唇中吮吸,这是印刻在血骨之中的生理性本能,无师自通。
一切都变得更加急促,心跳、呼吸、血液的流速,正压在他身上的体育生存在感格外鲜明,似乎一切都在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急速发展——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卧室房门外经过的脚步声。
两个人齐齐僵住了。
脚步声出现在门外的那一瞬间,傅天河立即原地跳起,把陈词也拉了起来。
不到半秒钟,他屁股已经回到了原本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笔,做出认真学习的样子。
倒是陈词坐在床边,发梢和衣服些微凌乱,他整理衣着的同时平复呼吸,听到脚步声经过门口,往次卧里去了。
陈蔚可不会突然推门进来,有事他都提前敲门,尤其是傅天河还在家里,陈蔚肯定会做得更加礼貌。
但傅天河不知道啊,就算知道,那一瞬间的强烈紧张,也足以让他忘记全部思考。
他脑子里挤满了一个念头:要是被陈叔叔发现了,陈叔叔肯定会拎着他的脚脖子,把他从窗户里扔出去吧?
看到傅天河正襟危坐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写满紧张和惶恐,陈词唇角向上扬了扬。
他把自己在拥抱和亲吻中弄乱的头发和衣服重新整理好,才坐到桌边。
“两分钟,算出这个椭圆的公式。”
傅天河闻言,立刻看向陈词,突然的频道转换让他有片刻的呆愣。
但和陈词认识这么长时间——其实也不算长,满打满算就只有两个月,但傅天河也早就熟悉了陈词的行事风格。
什么时间段就做什么事。
对陈词而言,休息结束,该重新去努力做题了。
门外的脚步声早就消失在对面的次卧,傅天河全身松弛下来,在新一节补习课开始之时,他迅速地凑到陈词面前,啄了啄他唇角,才看向面前的圆锥曲线大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