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甬道掀起细微的无名之风,易时陆主动抓起十七的手跑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但如果跑错地方,十七会告诉他的。
这一场漫长的奔跑的旅途,西装束缚他太多。易时陆干脆脱下西装外套扔在地上,露出里面浅褐色的衬衫,风把跑出来的汗吹干了些,也让体感温度略微下降。
易时陆问:“风是从哪里来的?”
十七微微带着笑:“从山顶。”
山顶?
易时陆:“什么山顶?”
十七:“穹山,我们的目的地。”
穹山最近几年刚被开发成旅游资源,离市区有几十公里,易时陆感到一丝讶异,但十七的能力做出任何古怪事情都不足为奇。
十七在他身后回拉住他的手,示意易时陆停下。他走到易时陆身前,当手贴在易时陆身旁看不见的墙壁上的时候,透出亮光的镜面再次出现,镜面的外部是参天古树,易时陆从没到过的地方。
易时陆跟着十七走了出去。
这次换成十七走在他的身前了,易时陆对这个地方不熟悉,只知道他们深处山中,又走了不到十分钟,十七简短地说了句:“到了。”
在十七从易时陆身前移开的那一瞬,户外的山风瞬间吹透衬衫,眼前的风景足以让他忘记一切烦忧。
从这个角度,俯瞰整座城市,可以看见山下万家灯火,山风于耳边呼啸,星光之下万籁俱寂花鸟沉眠。
十七看向易时陆,对方只惊呼于风景的美好,新奇地看着这一切,却没有看他。
他看易时陆脸上生动的表情,看熹微的山间夜灯下他如贝母般色泽的皮肤,易时陆的笑声混在山风里,轻柔地像初夏悬在窗边的风铃,风一吹,就响动。
困扰他许久的、未解的问题在那一刹那有了答案。
如果他得不到眼前人的垂爱,如果连一丝丝爱意都没有,那么存在于世界上的所有理由,哪怕是生存的欲望,都没有意义。
系统:爱意值:70 恨意值:2
新奇过后,易时陆的眼睛终于在看他了,十七已等待许久。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易时陆对他张开双臂,似乎在索求一个拥抱。
十七没有动。
易时陆也不常做这种事情,从他有记忆起,他就不缺宠爱,没有任何人需要他像这样做才能得到一个拥抱,他们从来都是自发的围绕在他的身边,对他没有求也必应。
所以他习惯了,认为十七的回应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可偏偏十七迟迟没有回应他,易时陆尴尬地要放下手臂,嘴巴里也开始准备一些解释性的语句:“你别多想,我就是……”
十七大步上前,用力箍住了他,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易时陆嵌在身体里。
易时陆懵住:“喂,十七,你怎么突然……”
除了演绎“易时陆”这个人物的时候,其他时间十七总是显得有点沉默寡言,还具有明显的侵略性。
易时陆顿了顿:“好吧……你非要这么抱……也不是不行。”
“其实我就是想说……”易时陆仰头看着树叶,刚好有一片叶子落在了十七肩头,易时陆用力吹了一口气,把十七肩头的树叶吹了下去。
十七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
十七误会了,易时陆连忙解释,但解释得很苍白:“我不是在对你耳朵吹气,是刚才有片树叶落在你的肩膀上,我只是把它吹走。”
易时陆也没管十七信不信,继续说了下去:“总、总而言之……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带我到这里,我总算能喘过气了,十七……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十七当然没有再听,他看见了易时陆的耳朵在渐渐的变成半透明颜色,像在无生海看见的那些透明灵体一样,再渐渐的,连半透明也褪去了,只剩肉眼隐约可以捕捉到一个轮廓的雏形。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时候触碰易时陆的耳朵,会像在游戏中穿模一样无法触碰实体。
易时陆还在毫无察觉地天真地说着话:“我很少对人说谢谢的,你怎么一点也不领情,至少得有点感动的表示吧……啊呜……好疼,十七你为什么咬我……”
十七咬住了他的耳朵,用尖锐牙齿叼着,像是在确保眼前的人不会立刻消失。一开始还只是单纯的咬,到后面就变了味道,唇轻轻衔着,似咬非咬,似吻非吻。
易时陆的腿有点发软。
“你别这样……十七,为什么突然……我要生气了。”
十七没有听他的话。
易时陆羞臊得厉害,面似火烧云,身上一点劲也使不出来。他张着嘴,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外吐气,又吸进几口冷风。
十七轻声说:“现在回公寓吗?顾念不在。”
易时陆:“……你根本……都是算好的吧?”
十七:“回公寓,还是回易家?”
易时陆:“……回公寓。但……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