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眼睛黑白分明。
他们执拗地紧盯着闻柏舟,想要得到一个顺心的答案。
律恒眉头一皱,就想伸手拿画离场。闻柏舟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他看着孩子们问:“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这是地堡呢?”
“这难道不是吗?”一个孩子说,“它是建筑,还灰扑扑的,上面还站着齐老师和我们。”
他们自动以为那些废墟之上听课的学生,就是他们自己了。
“还有别的答案吗?”闻柏舟问。
人群里,有孩子尖声说:“应该你给我们答案!”
“对!应该你给我们答案!”
闻柏舟笑了笑:“当一部作品诞生的时候,它被如何解读,它的命运是什么,就已经交给了观众。而如果你们要问我,在最初创作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孩子们死死地盯着他。
“我最初想的,是世界。是这个黑漆漆的世界,被战火毁灭的世界。”闻柏舟蹲下身,目光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们,“你们是站在世界上的人,是建设它,改变它的人。”
孩子们沉默着,紧绷的气氛却似乎缓解了下来。
有人问:“那齐老师背后的是什么?”
“是太阳。”闻柏舟说,“太阳的上升和下落,都是这样的。这是朝阳初升,还是夕阳将至,也要看你们的选择。”
孩子们沉默了很久,才有一个人小声说:“哥哥骗人,太阳不长这样。”
“就是就是。老人说太阳是白的,一出来就把整个世界都照得亮堂堂的。”
“还很烫,会把人皮肤晒黑。就像特殊种植区里的灯组一样的。”
闻柏舟一扬眉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问他们:“那你们知不知道,太阳本身长什么样呀?”
孩子们相互看了看,扬起来的声音又小了下去:“红色的。红色的大星球。”
可说完,他们又觉得自己应该没说错,于是声音再次大了起来:“可是它照出来的光就是白色的!”
“好了好了。”齐老师出面打圆场,“你们柏舟哥哥是在做艺术创作,会有一些艺术性的表达。”
“可是齐老师,你知道不是这样的。”闻柏舟站起身,有些不赞同地说,“阳光它就是五颜六色的,太阳出来的时候,是金色的。越来越亮,天空会被染成红色。等到彻底天亮了,天会变成蓝色,而阳光就无色了。”
“傍晚的时候,这些颜色又会回来。黑色与橙色相争的交界十分,它们会让天空变成紫色。哪怕是相同的颜色,晴天的晚霞和雨天的晚霞表现得也不一样。您是见过的。”
齐老师眉头微皱,他看着闻柏舟,轻声说:“小闻,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看见的。但是……没这个必要了。”
在孩子们的有生之年里,这个天永远都亮不起来,那些绚烂的从宇宙之外漫步而来的光,也永远不会再被人看见。
不存在的东西,没必要再告诉孩子们,让他们为此难过伤心,又为此念念不忘。
闻柏舟眉头微蹙,看着有些难受。
孩子们看看齐老师,又看看闻柏舟,最后问律恒:“律队长,哥哥怎么知道的?”
看齐老师的意思,柏舟哥哥说的话好像是真的。
可是齐老师是战前出生的人了,他见过阳光很正常。柏舟哥哥又是去哪里知道的?
“柏舟哥哥。”有孩子挤到了他面前,“你怎么会知道的?你见过太阳吗?”
闻柏舟发现,他是那天说着要让地堡往地下修得更深、更大的那个孩子。
他看着闻柏舟的眼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期盼。
闻柏舟心中犹疑许久,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一愣,说:“我叫李鑫。”
闻柏舟点点头,又问另一个小姑娘:“你叫什么呀?”
小姑娘呆了呆,才说:“我叫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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