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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饭时间,封進结束学习从房间里下来,他朝客人点点头,直接坐到了季晚旁边,并没有对许久不见的儿时玩伴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场面有点尴尬,季晚都有些看不下去。
韩钰停顿一下,坐到了季晚和封進的正对面。
大人们坐在长桌的上方,说一些工作相关的事情,而他们几个学生坐在长桌另一头,倒是更方便私底下聊天。
季晚以为韩钰会更多的跟封進说话,可没想到的是,韩钰居然慢慢的,将一些话题抛给了他。
韩钰微笑着回忆:“说起来,我以前会把好多种花插成一束,好看就拿去给你看,進哥你还记得吗?”
封進皱皱眉:“不记得。”
“不记得也挺正常的,毕竟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还记着我一个小小的兴趣爱好。”韩钰继续问,“我看你家花园里有好多漂亮的花,等一会我能去摘一点吗?”
花园里的花是封進妈妈的,封進没说话,边上听见的韩钰妈妈倒是答应了。
“那里太大了,一个人去有点可怕,進哥应该很忙,那位同学,我们一起去吧?刚好你也可以和我一起插花,我们可以互相评价呀。”韩钰说道。
季晚原本埋头吃饭,想要当一个透明人,没想到还是被点了名。
“……我不会插花。”季晚抬起头,缓缓说道。
韩钰装作惊讶的捂住嘴:“哎?是这样吗?”
“嗯。”季晚应一声。
韩钰道了歉,然后接着说关于他留学期间的趣事,说着说着,问过一句封進后,像是不好意思让季晚落单得不到搭理一样,又开始问季晚:“f国虽然是旅游胜地,但治安不太好,你在那里玩的时候没有被抢吧?”
季晚:“……没有。”
季晚并没有能出过国,更不用说去国外的旅游景点游玩。他看着韩钰,觉得这个场面有些熟悉。
或者说,他经历过太多次了。
通过和他的一个对比,让另一方显得更加优秀。这个手段,继母那一边的亲戚,经常用在他和季珂身上。
他曾经被从头到脚的点评拉踩,从不会撒娇的死板性格,到beta没有甜美信息素,普通得丢到人群中就能被淹没的性别,再到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
一切对他的贬低,都是为了烘托出季柯的优秀。
相对来说,韩钰的拉踩因为还顾及着很多东西,不敢对他太过明目张胆,言语之间也不算犀利,和他经历过的相比,简直就是幼儿园水平的输出。
这种程度的拉踩对比,让季晚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他可以对这些话进行反驳,但孤身一人借住在这里的他,对封進家的客人这么做,未免太过于不合时宜。
算了,这个人跟封進之间青梅竹马,他早就应该识趣一些让开位置,让两个人叙旧。现在他在这里,这两个人基本都没有互相交流过,可能也是因为他这个灯泡太亮了。
“季晚。”封進沉声,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季晚看向封進,笑了笑,“怎么了?”
封進看着季晚仿佛无事发生的表情,没有能说得出话。
季晚快速的吃完饭,找了个借口向大家告别撤离,离开这个他不应该出现的场合。
封進想要跟着他离开,但又被封父叫住,不得已,只能皱着眉头,看季晚一个人离开了。
季晚没有回房间,他用的借口是吃的太撑了,想要散步消消食,于是往外面的花园走去。
夜晚的花园静谧,走在其中,有一种奇异的心理上的安宁。
植物不会说话,也不能动,永远不可能伤害他。他在这里,是绝对的安全。
季晚走着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他在草丛里看见了几只萤火虫,在夜晚的幽静灯光中,飞来飞去的萤火虫显得俏皮又可爱。
季晚蹲下来,近距离观看那些飞来飞去的萤火虫,没有留意到上面的灌木丛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季晚拿出手机给萤火虫拍照,他全程没有发出声音,全神贯注,等到回过神时,发现有两道脚步越来越近。
“他可能不在这里,也许是回去了吧。”韩钰的声音含羞带涩,柔柔弱弱的,“我对这里不熟悉,你能带我继续逛逛嘛?”
季晚收回手机,不用多想,这肯定是封進和韩钰这两个人。
季晚不想冒头当电灯泡,于是继续没有出声,等待这两个人离开这里。
可是脚步声停止住了,封進和那个人,居然不继续往前走了。
“这里赏月角度很不错,今晚的月色真美呀。”韩钰轻声道。
季晚感到了尴尬,怎么就这么巧,让他撞到这韩钰走到这里对封進告白?他可不是故意想偷听的。
而封進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呢?
季晚看不见封進的表情,但他听见封進冷冷的声音:“这里没有其他人,我就直接问了,你什么意思。”
“就……”韩钰的声音更小了些,哪怕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出他害羞的低下了头,“就是今晚的月亮很漂亮,月色很美……”
“我不是问你这个。”封進冷冷的打断韩钰的话,“我是问你,在餐桌上针对季晚,你是什么意思?”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季晚一愣,更加专注&#
30340;倾听接下来的对话。
他没有想到,封進居然看出来了,并且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我没有针对他。”韩钰重新开了口。
封進冷笑一声。
韩钰的声音有些委屈:“如果我针对他,他生气,肯定会有表现的吧,既然没有表现,那就说明我没有针对他,或者他自己都不在乎,你还因为这个凶我。”
季晚下意识的抿了抿唇。
他不在乎吗?
不知道,他自己都很难说清楚在不在意那几句话。
多年以来,他已经养成了对这种类型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习惯,并且心里压根不会生起什么波澜。
毕竟就算在乎,生气的也只会是他自己,因为心脏而难受的也是他自己,又不会有人帮他出头。
所以他不生气,也不在意。
“他不在乎,”季晚听见封進开了口,“我在乎。”
季晚睁大了眼,他抬起头,试图透过灌木,看清封進脸上的表情。
可他看不见,就只能听见封進的声音。
“他脾气好,也不是用来让你们欺负的。”封進声音冷冽,“你离开之前,我要听见你对他的道歉。”
冬日的夜晚很安静,没有虫鸣与鸟叫。
他不在乎的,有人在乎。
有人一点无关紧要的委屈都不想让他受,在给他出头。
季晚眨眨眼,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感觉有一粒小石子砸入平静的心湖中,激起一片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