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灯火通明,侍卫侍女人来人往,那一方空间却狭小阴暗,两人气息交缠,亲昵而暧昧。
淮裴:“……”
他紧急刹车止住自己的念头。
二十六岁零十一个月的alpha比干柴还易燃,再说这大清早的,真是经不得任何撩拨。
他严肃了表情,用比参军那年教官纠正他们习惯时还要严苛的标准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确认一丝不苟之后,才朝殿内走去。
景佑正在接通讯,听到声响,转头看来。
两人四目交接。
淮裴心中有些忐忑,大概是出于做了奇怪的事情之后的不安,面容僵硬地迎接景佑的审视。
他没想到的是景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利落地结束了通话,对他道:“来吃饭。”
……没有半点奇怪的打量,也没有大惊小怪地到处叫人来围观他。
淮裴刹那间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快来看,淮裴笑了,原来他不是个面瘫哈哈哈……”
“他笑起来好丑啊,嘴角跟抽筋了一样!”
“淮裴是个不会笑的怪物,没人要!”
小孩们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服,拍着手嘻嘻哈哈地绕着他转圈,嘴里说着童言童语,伤人而不自知。
淮裴从小长得好看,四肢健全,是个男性alpha,还是军人遗孤,没有亲生父母纠缠,几乎是来孤儿院□□的家庭最喜欢的那种孤儿。
小孩子不知善恶,只知道被收养就能过上好日子,淮裴越受欢迎,在孩子之中就越被孤立。
哪怕淮裴本人并不想被收养。
每次有人表达出想要收养他的念头,他就板起脸,装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孤儿院的老师们也有些微词,无意中抱怨几句,被几个不知轻重的小孩子把话捡走,拿来取笑淮裴,淮裴脾气不好的名声就在孤儿院里开了。
七八岁的年纪,说成熟也说不上,但也不算是什么都不懂,已经知道了怎么说才是最伤人的。
每次淮裴一靠近,孩子们就装的一脸惊恐地躲开,嘴里大叫着“淮裴又要欺负人了”、“快跑啊”之类的话。
久而久之,淮裴自己也不想去亲近别人了,一天比一天沉默下来。
渐渐的,所有人都忘了,淮裴曾经也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
“你站在那做什么?”景佑见他站着不动,稍稍提起音量又问了一句。
淮裴如梦初醒,心里也觉得可笑,景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对这种小事感到大惊小怪。
他定了定神,走过去在桌边坐下。
他想起景佑昨天的承诺,稍微带了点期待去看桌子上的摆盘——
终于熬出头能吃肉了吗?
然而,他低头一看,发现饭桌上摆着的不是他吃了好几个月的水煮白菜,也不是鸡鸭鱼鹅之类的肉菜,而是一个生日蛋糕。
三层蛋糕,雪白的奶油,上点缀着点点金色的装饰,用巧克力做了许多雪花的形状,顶上插着一个巧克力小牌子——
happy birthday!
——淮裴,生日快乐!
淮裴怔了一下,他平时不怎么看时间,都没发现,今天竟然已经是他的生日了。他脑海里诡异地浮现出他出门前和阿诺互怼的画面,有点想捂脸。
这样说的话,他岂不是比阿诺说得还要老……那么一个月?
“还好昨天你提醒我了,差点就让你生日都吃不上一口好的。”景佑道。
说完,他把自己的终端从手腕上褪下来,递给他。
淮裴接过来,拿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
“看啊。”
淮裴低下头,终端上显示的是一个聊天软件的界面,旁边整整齐齐一排联系人——
父皇。
小叔。
塞希尔。
……
阿尔诺。
每个联系人几乎都有最新未读的消息。
父皇:有空带来给我看看。
小叔:[转账:999999999元]带着你对象给我滚。
塞希尔:弟妹生日快乐![狗头]有空出来咱俩一起遛狗啊!
……
阿尔诺:祝太子妃生日快乐。
淮裴一条条看过去。
不仅是景佑的亲人朋友,还有朝中的大臣、一些连淮裴都有所耳闻的帝国大贵族……景佑甚至连自己的侍卫长都一并通知了。
终端上一片喜气洋洋的道贺。
“通知的太仓促了,他们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直接给你转了钱,待会儿我转给你,”景佑看到他手腕上的终端,失笑,“对了,系统也得换,不然你连网都连不上。”
他望着淮裴,含笑问他:“这次不算是打发你了吧?”
淮裴拿着终端,不知道该说什么。
景佑拿起一旁的蛋糕刀递给他,“自己切?还是要先吹蜡烛?”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白天不好操作,我让侍女把灯关了?拉上窗帘也是一样的。”
淮裴想说他又不是小孩子,哪还要吹什么蜡烛,景佑已经先一步吩咐了下去。
殿内霎时昏暗下来。
景佑把数字“2”和数字“6”的蜡烛插在蛋糕上,拿起打火机点燃。
四周一片黑暗,跳跃的烛火隐约照亮了景佑的脸。隔着一张桌子,青年的眉眼漂亮得不真实。
他认认真真地说:“淮裴,生日快乐。”
淮裴手指紧握成拳,死死克制着自己,但声音还是哑了:“……谢谢。”
景佑见他不拿蛋糕刀,自己拿起来,切了一块放在他的面前,轻声说:
“今年还是太晚了,来不及准备,只给你做了蛋糕,明年你努把力,要是能父凭子贵,我昭告全国给你庆祝,怎么样?”
淮裴眼眶酸胀,咬了一大口蛋糕,摇摇头:“已经很好了,我——”
他表情忽然凝固,半晌颤抖地伸手从嘴里拿出一颗他之前看到的、蛋糕上用来装饰的金色小珠子,仔细看了一会儿,颤抖地抬头:
“纯、纯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