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宸骑在马上,问沈拙:“害怕吗?”
沈拙摇摇头:“太子殿下处事谨慎,必是思虑周全,万无一失的。”
丹宸笑了笑,没应和这个话。太子在别人眼里是神,可其实是吗?太子也是人!太子也害怕他谋划错了,或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害的将士无辜丧命。
就是算计的再周全,处处都有意外才是战场。这一点,只要真的狩猎过的人才懂。
她又问说,“杀过人吗?”
沈拙点头:“杀过!”
丹宸扭脸看对方,“真杀过?”
嗯!
“什么感觉?”
沈拙想了想,“人伤害同类总是有点障碍的,我也下不去手。不过后来,先闭眼杀了一个,又提醒自己得睁眼,我愣是睁着眼睛又杀了一个。”
“那是无反抗之力的人吧。”
是!
丹宸就道,“我六岁的时候,见过杀人。”
沈拙停下来,静静的看她。
“那是刺客!半路上行刺我爹,被我娘识破杀了。”丹宸就笑,“别害怕!我们打小就在刺杀的环境中长大,我哥见的只会更早吧。六岁以前我没见,那是因为爹娘把我保护的很好。”
“殿下当时害怕吗?”
丹宸摇头,“血!主要是血。我娘早早的就带着我打猎,夜里……就我们娘俩,跑很远。骑马在草原上夜奔,有时候会遇到狼群。我们就站在那里,跟狼群对视。最后狼没吃我们,我们也没杀狼。再后来,碰上那种凶狠饿极了的孤狼,我娘还是会杀。各房办法杀!见血见多了,我就不怕了!刺客跟狼一样,都是要吃我爹的。因此,我从不怕。”
“那公主什么时候杀人的?”
丹宸沉默了一下,就道,“我娘……受伤,我爹南下……我哥带人救我娘,后来陪我娘。只我跟弟弟在雍郡。那时候……大辽才发生变故,耶律洪基又被萧啜不|送到了雍郡。大辽派了人,应该是要刺杀耶律洪基的。那时候,我也害怕,害怕种种变故之下,等待我们的不知道是什么命运。哪怕我爹娘安排的再好,我也害怕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刺客来。
因此,一报说雍郡有辽国的刺客,我就夜不安枕。我不敢放我弟弟一个人住,我夜里得枕着刀剑才能合眼。终于,还是有黑衣人胆敢夜袭王府。我站在王府护卫的后面,用弓箭射杀冒出墙头的刺客。那一晚上,我杀了十七人。”
不过,我还不曾近距离杀过人。但这个话不能说给沈拙听!
越是战前,越是要稳定下面人的情绪。
告诉对方:我很厉害!我很强大!我对一切都智珠在握!
只有如此,才能给其他人勇气。
她说沈拙,“没事,我把敌人当刺客,当草原上的孤狼;你也把敌人当成仇人。”这么着,就不怕了。
沈拙看丹宸:其实这位公主比自己的年龄小。她整日里稳稳当当的,可其实,她的年纪真不大。这个公主也不容易。
丹宸又问说,“你……爹娘同意你应召吗?”
沈拙摇头,“我没告诉家里!我自小不长在父母身边。照顾我的一直是我大舅和大舅母。他们年纪了了,前些年,我大舅母去世了。去年,我大舅也去世了。几个表兄其实比我父母的年纪都大,也各有家世。我有父母,他们不好管我。而父母呢,又因着跟着隔着天堑,我若不归,他们便管不了我。”
“遗言写了吗?”丹宸看着远处,“我的写了,留在了苏八娘那里!这是军中规矩。”
沈拙点头,“写了!张小娘子替我收着。”我安全回去了,会交给我;我若回不去,那就要上交朝廷。
丹宸就道:“医护所还没有这样的先例!下次,咱得有个规定。以后,这样的遗书得交给专人保管。”
是!
两人说着,好似战前的那一丝紧张也没有了。
养精蓄锐,暗中密切观察,可一切却得看起来如常。
医护所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天都得去取水。得用沸水煮绷带等物,所以,需水量极大。
每天早起,得有专门的人员去取水。
湖边的草丛里匍匐着数十人,看着几十步远的湖边:这是女医护吗?瞧着像,又瞧着不像。
等这一行回去禀报了,耶律涅鲁古才问说,“什么叫像又不像?”
“离的不远,但也不算近。能看清身形,能看清姿态,但看不清面容。从身形看,不算高,像是女人的正常身高;看姿态吧,又不好说了。因此,不好断定!”
“可有人察觉?”
无人察觉!
耶律涅鲁古就道:“再探!近一点,再近一点!带上信号烟……不要怕被发现。若真确定,放了信号即可!若发现有诈,只说是镖行探路的。信号烟是为了彼此联络的。你不反抗,他们便不杀俘虏。去了北宋,最多种田,等过几年再返回便是。”
是!末将这就去。
谁知道这一去,不过半个时辰,红色的信号烟腾空而起……:,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