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们心善,看见这样的惨状,心里只怕不安!折子上一再请罪,总把罪责往身上揽。岂不闻善恶有报,天意难违?官家还是要多宽慰,此战有功无过,万万不可苛责太过。”
吴昊说着就看了不言语的杜衍和韩琦二人一眼,这才继续道:“殿下只论过,不表功。就像是统计了那么详尽的数字,我想着,这一定是把水域清理了一遍,以防着天气和暖之后带来疫病。而这些,殿下在折子中只字未提。”
四爷叹气:“是啊!这俩孩子就是这样的,朕总是心疼于他们太过于懂事,又怕他们自来心善,见了人间惨事少不得心里难受。”
杜衍:“……”
韩琦:“……”
所以,拟定的旨意就只有嘉奖,没有别的了。
“嘉奖?”高滔滔将手里的药包放下,“你说朝廷下了旨意,嘉奖此次医护所在平叛中的功劳?”
是啊!圣旨才颁下来,传旨的人只怕还没走呢。
高滔滔急匆匆往外走,到了营帐,很多管事都聚在这里。
公主将圣旨传下去给大家看,“嘉奖一次,记功一次。等大胜而归,必有恩赏。”
这谁不欢喜?
圣旨传到高滔滔手里,她看了好几遍。等抬眼去看公主,却见公主正叫了沈拙和一个张双,人称张小娘子的女子叫到案几边,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等人都散去了,她将圣旨递给苏八娘,这才赔罪,“公主,臣是否莽撞了。”
丹宸抬起头来,“你管人事管的挺好的,下面的医女也多夸你仁善。这是好的!此次功劳,你亦有一份。这是你的长处,做的很好。不要多想,做好你的差事便是了。在其位谋其政,各人做好本分,事就好办了。”
高滔滔如何听不出敲打的意思?公主是在说她的手伸的太长了。
从里面退出来,她也后悔,这次还是做错了。
苏八娘将药材的清单递给公主,“高管事……很得下面医女的人心。她管事确实细心,吃穿住行,样样精心。便是医女们身上有个不方便,她也总是能想法子给调换岗位,或是行军途中给予照拂。”
丹宸点头,“这就是好的!我夸她,是真夸她。从下面提拔上来的人,很少有人能做到关怀下位者到这个份上。只有她,跟在曹皇后身边,学的便是庶务和笼络下面的人心。不管为什么的,只有她能不克扣,能把关怀做到极处,就当用。其他的,不过小瑕耳!她这人极聪明,碰两次壁就懂了。”
苏八娘也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公主不在乎对方是不是收买人心,她只在乎下面的人是不是真的被照顾的很好。
在公主看来,可以容高滔滔邀买人心的私心,这是她为官处事的方式和方法,无所谓优劣。她也不在乎这人心在高滔滔身上!只要达到了她的要求,做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其他的不重要。
苏八娘就说:“那我就知道您的意思了。”
回头高滔滔再递给她一个玉镯子,苏八娘就收了,说高滔滔:“公主说,夸你就是夸你,觉得你有些地方做的好,这才夸你的。夸,就是真心实意的!公主还说,你是聪明人。聪明人碰两次壁就什么都懂了。”
高滔滔对着苏八娘行了一礼,“谢苏女官。”
您客气。
苏八娘回来就将镯子拿给公主看,“高管事给的。”
丹宸瞧了一眼就笑,“你留着戴吧。”
“我收着,回头回京之后变卖了换成银钱,赠给惠民署。”
随你。
高滔滔紧随其后就写了陈条递了上去,谏言有三:其一,伤兵营房每个营房需得大力婆子把手,但凡出现以言语或是行动轻慢医官和医女者,以军法而论;其二,女子月事当有假日,也准其转移后方,不当差;其三,请每月在原有基础上多给医护所女子一丈棉布做补贴。她在陈条上注明了用途,为月事用布和束胸用布。
陈条递上去,丹宸直接批了,并且叫了她:“你谏言的很好,这份陈条,我会夹在折子里递到京都。前两天马上去办!后一条需得朝廷拨给,需得御批。”
说着,用笔给高滔滔的陈条上批了一个‘甲’,又附了一个‘急’。
甲,是说她提的谏言很好。
急,是催促朝廷尽快批复并给予拨付。
高滔滔心里松了一口气,“那臣去办差了。”
丹宸很温和:“去吧!忙去吧。”
晚上了,她才去跟哥哥一起用饭,“娘还在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理完。”
清理那些不是重点。
“我知道!主要是粮草。”
“也不全是粮草。”曜哥儿将包子递给妹妹,“关键是侬智高。”
哦!侬智高是广源州蛮人首领,早前他们被交趾国欺压盘剥,希望得到大宋朝廷的庇护。请求再三想要归附大宋朝廷,但是大宋朝廷并没有接纳他们。于是,这位羁縻州首领便反了。
要知道,靠近大理国有二十三个羁縻州,自庆历元年,侬智高建立了‘大历国’,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攻克了数州了。羁縻州的意思就是自治,属于少数族群。他们不跟朝廷求助,朝廷新旧更替之下,很难干涉人家。
曜哥儿低声道:“娘此次南下,除了平叛和粮草征集之外,最重要的任务是那几十个羁縻州。他们若不归附,大理……就很困难。”
而这又不是只靠打就能打下来的!最要紧的乃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