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回京,他站在太后和官家的面子,在几位朝中重臣的当面,就都说了。
事情的始末夏竦详细的说了,最后这个话,他没瞒着,一字一句,没有增减,然后就沉默不言。
该如何,随便。
要是真能给自己治罪,或是贬谪不用,自己反倒是轻松,终于不用两边跑了。
可是,太后只是压着怒气,问说,“给辽国的国书,是如何被雍王发现的?”
晏殊看了张耆一眼,“臣不知道张耆大人派了皇城司的人要做什么,只是……张大人未免太小看郡主了。你派的人连营地都没出,一把就给摁住了。您也不想想,雍郡里想要王爷命的人少了吗?但干成了吗?到了大辽一趟,一样少不了刺杀之人,可又干成了吗?若不是您自大,叫郡主拿住了把柄,王爷和郡主又怎么会疑心到下官身上?朝廷防备他们,他们自然就会心生怀疑。比起陌生人,难道不是我这个做先生更容易被托付?”
张耆无话可说,因为事实上王继忠将信交出去,就算是把朝廷暗地里这些事,在雍王那里彻底的都给摊开了。
朝廷不信任雍王,雍王却与辽国达成了盟约。
只要一想想,脊背就发凉。
现在怎么办?
张耆把事办差了,一方面是得请罪,一方面是得补救。
于是,他提出一个意见,“不若将十万两金,二十万匹绢帛,赏赐给雍郡。”
反正以前都是给辽国的,现在不用给辽国了,赐给雍王也可以呀!雍郡……是大宋的!这只是西北苦寒,朝廷出的抚恤之资而已。有何不可呢?
这个主意一出来,晏殊都不想说话了。他就想知道,他能在家里呆几天,然后又得启程去兴庆。
太后说,“五日后,晏殊为钦差,送赏赐去吧。”
也就是说,太后采用了张耆的建议,把该给辽国的岁币,以赏赐抚恤的姿态送给雍郡。其实,这不还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岁币吗?
雍王和郡主可没提这个事,也没要。然后主动给送呀!
行吧!送就送吧,只要是大宋的地方,也没送给别人呀。
这次送来的不止这些,还有几幅祖宗画像。
除了赵匡胤的,还有赵匡义和赵匡美的。
桐桐看着人把这画像挂在正堂上,该说点什么呢?
她转出去打算给女真部写信,请完颜石鲁来一趟。这十万两金桐桐打算秘密交给女真部,毕竟,女真的日子难过嘛。
挖墙脚这种事,需得徐徐图之,润物细无声。
这两年借着陈彦东的商队,也没少给补贴。这次再给一笔大的吧!反正是意外之财。
外面雪花纷飞,桐桐烤了烤火,搓了搓手,这才坐下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之后,得叫陈彦东帮着捎带过去。
这个冬天很忙,忙着打造兵器,忙着整军练兵,其实,说到底就是等嘛!等着辽国的变故。
桐桐着人紧盯着辽国的消息,若是辽国国君驾崩,第一时间是不会到邻国来报丧的。一定是得等着国内的情势平稳了,这才会晓谕此事。
那桐桐就更得知道第一手消息,得知道辽国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变故。
别说历史已经发生变化,就是没发生变化,可史书到底记载有限,这种时候,她更倾向于自己的判断。
安排下去了,她在心里又算了一下时间线。
这一年,耶律隆绪会驾崩,同样的,李德明也该是这一年没的。
所以,李元昊敢称帝,一是因为他爹把前期都准备好了;二嘛,是辽国无暇他顾了,因为耶律隆绪没了,辽国正乱;三,自然就是不怕大宋呗。
翻过年,桐桐更加的焦灼。。
结果到了三月下旬了,桐桐收到消息:耶律隆绪病了。
是的!耶律隆绪病了,躺在榻上,喉咙间呼啦呼啦的,好似痰卡住了似得,说话很不利索。
太子耶律宗真跪在床边上,拉着耶律隆绪的手,“父皇——父皇——”
耶律隆绪看着还不满十五岁的太子,眼角有了泪。再看看坐在床榻边的皇后,以及站在床榻另一侧的元妃,他叹了一声,攥着太子的手,尽量叫自己说出的话清晰一些:“太子……为父有话,你需得谨记。”
是!父皇。
“皇后侍奉为父四十年,因其无子,故而命你为其嗣。你为其嗣,方立你为太子。等我死后,你们母子二人万万不可害她……”
耶律宗真大惊:“父皇何以说出此话,母后抚养儿长大,待儿如亲生,儿必定侍奉母后终老,岂敢有他想。”
皇后萧菩萨哥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陛下……”
耶律隆绪抓着萧菩萨哥儿的手,缓缓的点头:你无子,朕放心不下你。
元妃萧耨斤看看那攥在一起的手,既愤且恨:我儿若因皇后而册封为太子,那我是什么?
她看着皇后那苍老的面庞,嗤笑一声:老东西,宠爱总有结束的时候。等陛下驾崩了,我看谁来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