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就笑,坏心眼的,不喜欢吃的就送人。
桐桐又塞了十块钱过去,“过年的钱,怎么用是人家的事,一块给了吧。”
在这事上韩翠娥是从不多话的,他们的家他们当,怎么都好。
反正面上这个孝子当的真真的,这就行了。
别人家怎么过年的咱也不知道。反正桐桐这个年过的还不错,有鱼有肉,这就是个肥年呀。而今又没有拜年那一套,各家在各家过呗。
大年初一天气挺好的,门口晒太阳的人不少,小伙子也都过来打球,吆喝声震天响。好些人还跟四爷商量,“咱该绑个秋千的!”
一伙子人闹哄哄的商量这个秋千该怎么绑。
桐桐靠在门边,袖着手晒的眯眯眼,正舒服呢。就见朵朵蹭蹭蹭的跑来了,她以为这丫头是来玩的,就笑道:“怎么你一个人呀?没叫丁丁他们一起来。”
朵朵朝后看了一眼,“没有!”然后仰着头看桐桐脖子上的围脖,“姐,把你的围脖叫我围一天吧。”
桐桐皱眉,拉着朵朵往出走,“谁叫你来要围脖的?”
朵朵摇头,把手往回拽,“没谁!你叫我围一天吧。”
“这围脖的毛扎人的很,你这细皮嫩肉的,再扎了你。”桐桐牵着她往出走,“回头姐给你找别的毛线,织一个围领,那个才好看呢。”
说着话,就从这一片门前的广场出去了,果然看见古柳跟一个姑娘站在不远处朝这边看。那姑娘桐桐之前远远的看见过,是古槐谈的对象,叫艳红还是叫什么的。
她只当不知道这俩撺掇朵朵来要的,带着朵朵往回送,“你出来给家里说了没?瞎跑被人卖到山里怎么办?”
然后绕过那两个人,直接往医疗站送。
在医疗站门口给了朵朵一毛钱的压岁钱,这才带进去,听见家里有客人呢,她只当不知道,一进去就喊:“…………这小丫头,知道臭美了,跟我借围脖。这围脖是省城的婶婶织的,可着大人的身量来的,她小小一个,得垂到地上。”
说着话,就到了后头。院子里坐着晒太阳的该是新亲戚吧。她笑了一下,“哎哟!不知道家里有客人。”然后拍了拍朵朵,“不许淘气乱跑,回去吧。”
林温言从里面出来,瞪着朵朵,“你胡闹什么?要啥围脖,你自己没围脖吗?”说着就拿出一个鹅黄的,小小巧巧的,给朵朵围上,“你姐那是订婚的礼,是能随便借的?”肯定是古柳跟艳红,想去照相馆照相,看见红围脖眼羡,撺掇着朵朵去的。
全公社也就桐桐这条围脖红的最正,最艳。穿着军绿的衣裳,配一条红围脖,鲜亮鲜亮的!就像是桐桐现在的样子,把脸都衬的红白红白的。
桐桐还没走呢,古柳跟艳红回来了。艳红一进来就直接扔了一句:“订婚也行,再搭一条红围脖。没有红围脖这婚不订了。”
古庄:“……”这他娘的是个什么姑娘?
林温言拉了朵朵进屋去了,爱订不订,我还能抢了桐桐的给你戴上?咋不美死你算了。
古槐就说,“现在去哪给你弄红围脖去?回头给你买毛线,自己织。”
桐桐转身走她的,那艳红看着桐桐走了,直接放下话了,“我肚子里怀上娃了,不订婚也行,我马上去告你耍流氓。”
我的老天爷呀!桐桐走的更利索了。
四爷正打篮球着呢,就见桐桐跟被狼撵了一样跑回来了。他赶紧喊停,远远的就问说:“咋得了?”
“了不得了!可算碰上个真土匪,要抢我的围脖呢。”
惹的一群人都笑开了,这出的是什么洋相。
如今跟生产队的人都熟悉起来,知道桐桐爱笑爱闹的,江家的婶子就喊:“还有比你更土匪的?我咋就不信呢。”
桐桐也笑,才不管丢谁的脸呢,她连说带比划的学,“这是我婶儿专门给我寻来的红毛线,哪里就刚好有红毛线卖呢?这能随便借吗?”
虽说结婚的衣服也常借出去呢,但这有些是不能借的。像是父母不全的新人,家里的长辈专门找红的来是添福气的,真不能随便借。
她当时收的时候并不知道当地的讲究,回来才听韩翠娥说的。这一戴出来,谁不说姜婉茹办事讲究,是真的用了心思了。其实带回来的小包里,给韩翠娥的东西也很用心。像是那种羊毛袜子之类的,准备的很细碎。
大家都桐桐的过往,自小过的坎坷。亲近的长辈给准备个红裤腰带,红袜子,红鞋之类的,都算是添福呢。韩翠娥给桐桐准备了红腰带,但红袜子不好买,红鞋也是酱红色的,正红特别难见到。除非袖章那种红,可那轻易敢用吗?
这种情况下,姜婉如给的当然就很珍贵的,也绝对不能给别人的。
结果为了这个围脖的,财政所的刘所来了,笑眯眯的,手里拎着一包点心,见了韩翠娥就喊:“老嫂子,给你拜年来了。”
闹的本来高高兴兴的玩球的四爷也玩不成了。
金有财靠在墙上,就说刘所,“你一个大所长,闲的没事干的?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干啥?年轻人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古家再央求也不行呀,这是强人所难呢。
刘所蹲在边上,招手叫四爷:“再怎么说,这古家不是都养了桐桐么。就这点事,拿去照个结婚照就还回来了。你跟桐桐都是懂道理的娃,跟那四六不通的可不一样。那佟家的女娃子脑子不大够数一样,犟在那里了。这要是闹出去,真把公安招来了,古槐这一辈子可就完了。抬抬手的事,对吧?”
对个屁!
四爷就说,“叫她闹嘛!一个关进去了,一个怀着娃以后一样找不到好对象。谁怕谁呀?说那一套出来能吓唬谁?你回去就说,不借。爱告告去,叫古会计再算算,看桐桐还他们多少够数。”
刘所一听,这是往崩的闹呢,就赶紧说,“不是你姑父叫来的,是我听见了,自己过来的。也是我这人好管闲事,你姑父真没这个意思。”
桐桐站在四爷边上,故意将红围脖朝后一甩:不给!不给!就不给!怎么着吧。
刘所点了点桐桐,“都是你这条围脖惹出来的事。”
桐桐就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道:“我明儿还要穿一件大红的呢子大衣,后儿要戴个红色的贝雷帽,她也都想要?都想借去戴戴?您还是领导呢,就该批评那爱慕虚荣的,怎么能纵容这种行为呢?您这个领导当的可不合格,回头我要在公社内部的‘批评与自我批评’的会议上点您的名,您得有这个思想准备!”
刘所站住脚,原地跺两下,然后笑骂桐桐:“你还上纲上线了?”
那是!我现在一点都不介意把上纲上线这一套拿出来用用。
有些东西,只要用对了那可太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