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刺应了一声,这才起身匆匆的去了。
皇后将芍药插瓶,而后端详了一翻,才问说,“又打发人出宫了?”
是!
“做什么去的?”
“打听哪里还召女吏。”
皇后便笑了,而后缓缓的点头,“知道了,不用管了。”
等人下去了,她才伸开手,手心都汗湿了。
桐桐的处置很好,以宽,以正,以明处事,有这般的格局和心胸,如此储妃,幸矣。
而文昭帝并不知道四郎跟安南王说了什么,不过是四郎才回来,城外就叫送了信来,只两个字:难得。
什么难得呢?此储君难得。
文昭帝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写了个条子,叫人送到了礼部,催问册储君的大典筹备的怎么样了。
晚上回头,皇后才低声跟文昭帝学桐桐进宫的事,“萧氏不肯用膳,桐桐去了以后,劝了几句,不知道怎么说的,在内室也不得而知,不过是自桐桐走了,萧氏又好好用膳了。不作了也不闹了!跟高氏说的很好,说了许多安抚的话。而后又跟小五在院子里说了半晌……”
说着,就看了身边的婢女一眼。
这婢女便学了,把两人都说了什么,学了一遍。
文昭帝听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后轻轻的拍在皇后的手上,重重的攥住了,“只有如此,舅父的意志才能执行下去。也只有如此……大陈才有希望。”
“是!”皇后就笑,“小五还是听劝的!一时想差了无碍,孩子嘛!不犯错就不叫孩子了。”
看看!再看看。
小五第一天照样出门,到了外城,一身布衣的从马车上下来。其他人都不带,只青刺一身布衣的跟着,主仆一人朝外城的慈幼院而去。
一片土坯的房子,门口蹲着,这便是慈幼院。
青刺率先要进去,小五拦住了,而是先过去,“老人家,周管事呢?”
缺了牙的老妪打量了小五一眼,“可是新来的院令?”
院令不过是下面这些可怜人巴结的叫法,其实不过是京城府下一个由户房女吏管着的一个小小的慈幼院而已。
小五点头:“正是!敢问周管事呢?”
老妪踉跄的起身,甚至把门口的地面用袖子拂了拂,这才道:“回院令的话,周管事去粮食菜蔬去了,不在内里。您先请进!”
小五带着青芽便抬脚往里面去,心里滋味难言。
自己这个院令,是青芽花了八两银子买来的。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竟是得花钱买,可见这还是有利可图的。
粮食菜蔬,只怕就有克扣和贪污的。
她不走进来,从来都不知道大陈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走进大堂,有两个七|八岁的,瞧着也算是干净的两个小女郎捧了茶水来,然后悄悄的退到一边。
小五就问这老妪,“这小女娘是打小就在慈幼院的?”
正是!老妪看了那俩女娘一眼,“这俩丫头长的,像是烧火棍似得。不得意的很!这么大了,只能留在院里做活。”
小五没言语,她抿了一口茶,这才起身,“带我去瞧瞧。”
是!
老妪带着小五和青芽,进了一间间的土坯房。
而后一转身,几乎呕出来。
房内的炕上铺着干草,有一些脏兮兮的被褥,关键是孩子小,光溜溜的就这么在炕上放着呢。孩子尿了,拉了,只叫稍微大一些的,三五岁的孩子帮着清理,能打理的多干净?
老妪讪讪的笑,“好叫院令知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都是被父母弃了的贱命之人,能有个地方饿不死冻不死,就该谢皇恩浩荡!”
小五又转回去,看看一个个光溜溜的孩子,竟是十个孩子里,只有一到一个男孩,其他的都是女婴。
而这些再大点的,穿了衣服的孩子,都剃了光头防止长虱子,竟是看不出男女了。
她们怯怯的缩成一团,惊恐的朝她看过来。
周管事回来,脸上带着谄媚之气。晌午用饭的时候,小五看见一锅清汤熬煮的糊糊,大的喂小的,就这么吃了。
而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两荤两素四道菜,另外还有一两好酒。
周管事极尽谄媚,“真不知道院令这般年轻。”
小五什么也没说,看着对方眸子暗沉沉的笑了一下,拿起筷子把这辈子最难下咽的一顿饭吃下去了。
晚上回去一度想冲到御书房去,可脚都出了寝宫了,却生生的收回来了。
而今没有五公主,只有京城慈幼院的差役伍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