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雍朝繁荣开放,小儿女两情相悦私奔了,法律也给予承认。但整体社会舆情对于那等“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的行为,依然轻之贱之的,没谁
会将这些事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那赖氏究竟是如何进了常山公主府的门的,湛兮并不在意,就如同方才湛兮明明瞧见了那位二姑娘的表情不对,湛兮也不会搭理。
换句话说,湛兮不在意任何人的内宅龃龉的具体情况和诸多细节。
而太子方才的话,给湛兮提供的信息,也并不是常山公主府发生这等令人耻笑的事情,而是在告知湛兮,那位赖氏……非常山大长公主所择选。
与常山大长公主的孙子无媒苟合之人,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多了,最直白的一个暗示,不过是自身门第不足之人,贪恋常山大长公主的荣光,想要借此登上常山大长公主那一艘豪华画舫罢了。
既如此,那么那位赖氏想必身份不会太高,也无法接触太多大雍朝这些公卿贵胄圈子里的社交礼仪,更无法享受到最顶级的各个方面的教育资源。
同理,赖氏的妹妹也无法接触这些,那她的儿子,自然也就和这个圈子格格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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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一切都很合理,湛兮眯了眯眼睛,但是,还有一件事——
“你叫佛怜?”
湛兮这话一出,吴佛怜的脖子似乎动了动,他想抬头,但是被按住了后脑勺,无法抬头。
长孙武宁眼中的痛惜更甚,太子甚至看见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
太子那双漠然的眼睛也几不可见地暗沉了下去……常山大长公主这大房是要废了么?
湛兮笑吟吟地蹲了下来,示意那个神策军松开按紧了吴佛怜的手,在吴佛怜猝不及防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湛兮轻声问:“是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吗?”
吴佛怜眼中闪过惊骇之色,他极为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深深地低头,并不敢与湛兮那一双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睛对视。
吴佛怜不敢直面对上湛兮,但他敢使自己那恶心人的小手段——
他细细弱弱地抽泣了起来,缩着肩膀,四肢蜷缩,一副被人如何如何深度地欺负了的模样。
那边被堵了嘴的三公子又挣扎了起来,大公子长孙武宁更是忍不住上前,向湛兮解释道:“国舅大人,一切都是误会啊!”
“哦?误会?”湛兮笑盈盈的,“是什么误会?”
长孙武宁强作镇定:“怜弟本名吴茂实,姨母与姨父出事后,怜弟哀叹自身命途多舛,祈求佛祖多多垂怜,这才给自己改了名。”
“是吗?”湛兮言笑晏晏。
是吗?当真没有一点要碰瓷善水公主的意思吗?
当真没有一点要破坏他们的计划的念头吗?
而且改名的时间,哼,卡那么精准,说是三个月前改的,谁知道是不是来了皇都,听了些什么风声,这才忽然动了某些不改动的念头,决定要改名?
“请国舅大人明鉴,”长孙武宁语气严肃了许多,“怜弟最是单纯不过,他初来乍到,懵懵懂懂若山间小兽误入繁华人间,什么都不懂,闹出了许多笑话不说,
还快言快语惹了大家的不快,他哪知道这帝都风云其中的弯弯绕绕呢?怜弟断无那等心思啊!一切都是巧合罢了。()”
一切……都是巧合?哼!
“好啊,既如此,那便叫他改回原名吧。?()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湛兮面上还在笑,但眼睛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这……”长孙武宁犹豫。
“我不要!”吴佛怜尖叫。
“你不要?”湛兮的笑容倏地消失,面如沉水,冷酷似罗刹,“你为何不要?你凭什么不要?”
“一则,竖子之名,父母所取,父母初去,你立即改名,磨灭父母疼爱之心,这便是你的孝道?你究竟是何等心思!?”
“二则,佛以悲悯,普度浊世众生。佛陀怜悯一切众生,岂能独怜你一人?!你脸大如盆便罢,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得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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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吴佛怜堵得哑口无言后,湛兮拍了拍长孙武宁的肩膀,颇有深意:“长孙公子,还望你识做一些。”
长孙武宁如今已经全然不知应该如何对付,满目彷徨,似乎还有些难以理解湛兮为何要如此为难他一样。
就在此时,湛兮又瞧见那位二姑娘似乎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嘴角。
湛兮对此有些费解,这三位似乎是一母同胞的,为何大公子与三公子都对吴佛怜“爱之怜之”,二姑娘却偏生似乎与吴佛怜不太对付呢?
太子见湛兮处理完了,立即派人将吴佛怜和长孙武宁都拖下去。
吴佛怜不敬太子与二皇子,口出狂言,以下犯上……
长孙武宁妄议储君,狗胆包天……
“看在常山大长公主的份上,小小警告即可。”太子说,“这位‘常山公主府之人’就掌嘴一十下,杖责二十下。长孙公子乃常山大长公主之玄孙,念在你是初犯,杖责一十下……希望你们长长记性!”
长孙武宁似乎还想要求饶。
但是在他开口之前,那位一直默默不语的二姑娘,却忽然抢先说话了:“兄长!还请兄长你清醒一些,太子殿下是大雍储君,岂能同大哥你这般视繁文缛节如枷锁,欲要如仙鹤那般挣脱束缚呢?”
长孙武宁:“……”这话好怪,听着似乎是在夸他,但又似乎是在给他拉太子殿下的仇恨?
湛兮挑了挑眉,扫了那二姑娘一眼,继而踢了长孙武宁一脚:“还不快谢恩?”
他们不情不愿,恍恍惚惚地谢恩后,神策军正准备将人拖走。
交错之时,湛兮低声对那吴佛怜道:“告诉你背后之人,如果‘他’存在的话……千万、千万要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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