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最后的话被他自己吞了回去。那什么,好吧,其实还是喜欢的。啊——好羞耻!为什么他也会喜欢这样嘛!
湛兮没理会他的傲娇,笑眯眯地说:“我路过神仙居的时候,让人打了好几份‘五般馄饨’,神仙居的混沌味道鲜美,汤汁肥而不腻,而且五般馄饨有五种颜色,放浓郁的汤汁里五彩斑斓,很是有趣,你们两个赶紧趁热了吃,吃了便去睡觉,姐夫那儿我去说。”
其实无论是郭小福胆大地给湛兮带信,还是湛兮进了立政殿,宫人就无比听从他的话,乃至于他宣布惩罚结束,让两位皇子去休息,也无人敢有意见,这都是因为永明帝早就提前吩咐好了。
二皇子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听说有吃的,眼睛都亮了,腿也不麻了,一口气能爬八楼了,欢呼地跳了起来:“好耶好耶!我现在就去吃!剩下的就交给你啦小舅舅。”
他兴奋地拉着太子就要为干饭而百米冲刺,太子任由着弟弟拽着自己一块儿行举无状,抽空回头看了湛兮一眼,抿了抿唇,有些别扭地说:“多谢曹国舅。”
好吧,就算曹小国舅真的藏了什么秘密,也不像以前的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但是他依然觉得曹国舅不讨厌。
太子笑了笑,和弟弟一块儿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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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进入内殿,转过屏风,抵达了屋后的廊道,果然瞧见了曹贵妃与永明帝。
这两人正对坐而食,吃的正是湛兮带进宫来的五般馄饨,两人一边吃,一边欣赏立政殿自带的花园内郁郁葱葱的花木。
湛兮见不得有人这般不自知地四处挥洒狗粮,忍不住说:“姐夫你这就吃起来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永明帝闻言差点被一个混沌呛死,曹穆之白了湛兮一眼:“你这把嘴尽爱说不吉利的话,不若给你拿了浆糊,粘起来吧。”
湛兮嘿嘿地笑了,凑上前去,帮着给永明帝顺了顺背:“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啦,我知道姐夫吃东西都有人先试毒的。”
当然,电视剧里那些下毒的伎俩不是没有,但没那么玄幻,这时候的毒药就那么几种,下毒的条件并不乐观。
更何况湛兮买混沌也是临时起意,让小厮直接高价从前头打包好的人那儿转手买来的。
倘若这样都能下毒,那这问题可比原剧本泄露都严重,有人特么地能赶在他自个儿之前就猜到他会心血来潮去做什么事啊。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永明帝缓过来了,笑着和曹穆之说:“我就同你说吧,金童子知道那两孩子受罚,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
“就你知道他,”曹穆之瞥了他一眼,又伸手去点湛兮的额头,“你啊你,於菟受罚就受罚了,你急吼吼地跑进来给他求什么情?难不成我们做父母的,还会罚错了他不成?”
“倒不是说罚错了,只是我觉得吧,这事儿也不至于到了要惩罚的程度……”湛兮说着,眼光一扫,忽然发现立政殿的花园里多了两株他很熟悉的桃树,桃树上边还挂着漂亮的铜牌。
“咦?连理枝怎么在这儿,我先前还听说姐夫你和姐姐把它种到九州池的桃林去了呀?”
说到此事永明帝就有些尴尬,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糊弄了过去。
不过湛兮一下子就听懂了,原来这对夫妻两半夜哼哧哼哧地种树,忙活了一晚上,但基本上是白忙活了,树没栽种好,差点儿就出事了。
还好宫中侍奉花草树木的花匠都十分经验老道,立刻采取了相应的措施。
后来永明帝听说要重新栽种,心想着那不如干脆种到立政殿吧,如此他们夫妻二人就能日日都瞧见这一株连理枝了。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
曹穆之替尴尬的丈夫转移话题:“这兄弟俩儿私底下不学四书五经,非要钻研《墨经》,弄什么沉浮的研究,研究倒是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兄弟俩一块儿把自己研究进水里头去了。”
“你来说说,他们如何就不需要惩罚了?”
“他们也是好心办坏事嘛,”湛兮浑不在乎地说,而后口出惊人之语,“如今没能研究出什么,大家自然都觉得他们做错了,可若一旦研究出了点什么呢?”
永明帝皱了皱眉:“可这水有浮力,众所周知,有何可研究的?”
“难道只是水的浮力,就不值得研究了吗?我们现在也只是知道水有浮力罢了,水的浮力有多大,又受到什么的影响,会不会改变,如果会改变,那其改变的规律是什么……这些,我们都尚且不清楚。”
“而一旦有所获悉某些东西,这对大雍朝的水师该是多么大的助力啊!我们或许能造出更加完美的战船。况且,我听外邦人言,海外有大陆,广袤无垠,不啻于大雍的土地……”
“汉宣定胡碑有云:‘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我大雍强盛,大汉没能做到的事情,便该由我们大雍去做!”
湛兮仿佛陷入了某种畅快淋漓、光辉至极的未来中去了,他笃定地说:“也许千百年后,后人将发现我大雍朝的石碑遍布海内海外,而后将在其中发现一句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凡铁骑所踏,战船所至,皆为大雍!”
“正如今日的我们,看到了汉宣帝定胡碑文。”
永明帝怔怔地看着前方那个仿佛光芒万丈的小少年,终于,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