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书看着自己被咬过的手指,猫在骨节附近留下了牙印。但这牙印太浅,十几分钟后就会消失不见。他沉默良久,问隐士:“他的屏保照片是你拍的?”
隐士道:“哪张?黑色外套的?”
谢枕书道:“嗯。”
隐士说:“噢,那张是佳丽拍的,好早了。”
车等红绿灯,远处的无人机一闪一闪,正在巡逻。街道上没什么人,只有夜场那边还有灯牌堆积成山。
隐士握着方向盘,在连续受惊后,对着这空荡荡的马路,突然生出点感慨,道:“转眼过了这么久了,猫都找着能意识连接的对象了。想想拍照片的时候,他才刚做完改造手术。”
谢枕书说:“适应期?”
改造手术后都会有段适应期。
隐士说:“对对,就是适应期。”
车内有些沉默。
隐士心想:他俩刚在一起,估计相互还不熟,我得介绍介绍猫的情况。
于是他说:“是这样的。”
语气很正式,好像此刻是家长见面会。
隐士清一清嗓子,接着道:“猫的适应期比别人更长,他那会儿刚经历大爆炸,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也什么都不懂,带着尾巴出门,到哪都被人用有色眼光瞧。”
兽化拼接人属于边缘化群体,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在交易场从事色情工作,其植入体都是大老板按照喜好定制的,很少有战斗型。
隐士说:“他控制不住力道,容易有过激反应,巡查队又把我们盯得紧,所以总找他的茬。他吧……嘿!又长得好看,正好巡查队里有个变态,那段时间一直尾随他,成天给他发骚扰信息,不堪入目,烦死了。”
苏鹤亭绑定的通话器是刑天发放的,负责他所在区域的巡查队有他的基本资料,对方只要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打给他。
谢枕书的十字星被阴影覆盖,他捏着留有牙印的指节,脸色变得不好看。
隐士说:“刑天有个投诉通道,我们投诉了,那变态心眼巨小,不知道怎么听到了风声,半夜四点不睡觉,带着五六个人,用巡查队的卡刷开了猫的房间,然后他们冲进去——”
他激动起来。
“猫给吓醒了,我的天,谁大半夜发现自己房间里有几个陌生人不紧张?他当时就跟他们打起来了,随后……唉,随后就给抓了,关去了监|禁|所。”
隐士这里说得很含糊,显然不仅仅是打起来那么简单。
苏鹤亭偶尔有失控的时候,隐士不愿意提,他不想谢枕书把猫当作暴躁的危险分子,即便苏鹤亭在那一年里确实非常暴躁。
陌生环境里充满监控,苏鹤亭怀疑自己做什么都在被刑天记录,那种极度不安全的焦虑时刻压在他心头,每次响起的通话器都能让他想到大爆炸。半夜冲进房间里的巡查队成了他的发泄对象,他因此在监|禁|所里待了三个月,直到福妈走通关系把他弄出来。
隐士说:“那张照片就是去监|禁|所接他时拍的,看起来很不高兴吧?确实,换谁能高兴呢?谢哥,你几次仗义出手,我觉得你靠谱,也是个好人。我希望你和猫,认认真真,就——”
他话还没说完,岔路口就冲出两辆机车。
隐士这次反应很快,当即刹车。车轮胎擦出去,接着猛停在了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