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用周总操心了。”经鸿语气带着揶揄,“我们泛海自己扛着。”
“行。”周昶一哂,“合着是我瞎操心呢。那我等着。”
几句话说完,经鸿看看周昶的手,想确定下刚才究竟是周昶还是谈谦,于是问了一句:“刚才……”
周昶知道经鸿想问什么,直白地道:“是我。谈助还在休息室,我看着了。”
经鸿点点头,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谈谦。”
周昶看看自己手背,五根手指张了张:“没事儿。又不是古代的大闺女,被摸一下,家里人就赖上你了。”
经鸿无语。
他们旁边有台饮水机,周昶突然走过去,抽了一个纸杯,打了一杯温水,递给经鸿:“拿着吧,谈助马上就来了。”
经鸿接过来,又抬起眼睛,眼神明显带着疑问。
周昶一笑:“经总的手怪冰的。”
说完,又最后看了经鸿一眼,便越过经鸿,向大门口走过去了。
经鸿望着周昶的背影,手里握着那杯温水,直到谈谦匆匆赶过来。
经鸿多少带点不悦,问谈谦:“刚才哪儿去了?”
谈谦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经鸿在拿自己撒哪门子的气,回:“刘总正在找您,您电话刚占着线,刘总打到我这来了。”
“行。”经鸿转身,一边拨电话号,一边走出了会场大楼。
在车上,与刘总说完事儿,经鸿再次想起来了周昶的那条领带,他吩咐了下谈谦和司机:“谈谦,等一会儿你们两个过去一趟老经总家,拿上一瓶好葡萄酒,给清辉的周昶送过去。”
经海平喜欢红酒,他那儿的好酒多得很,经鸿自己其实一般。
谈谦点头:“好。我就放在清辉前台?让前台告诉周总,因为领带那件事儿,经总送了一瓶好酒,就可以了吧?需不需要亲手交?”
“不用。”经鸿说,“撂在前台就行。”经鸿也不想显得自己过于在意这件事情。
…………
周昶下午一连开了十几个会,有的长有的短。中间有一次他回办公室时,他的助理跟在后头汇报说:“前台刚刚来了个电话,泛海集团的谈总助留了一个素色盒子,让转交给周总您。”
“嗯,”周昶没问是什么,吩咐助理:“拎到车里吧,我晚上拿着。”
“行。”助理犹豫了下,问,“前台说……好像是一瓶酒。咱们那个xx产品注册用户上周正式突破5000万了,超过泛海,您今早让我们准备一瓶好酒送过去,庆庆功。不然就用泛海这瓶?团队肯定高兴。”
周昶不大在意,道:“那拿去吧。”
助理答应了:“好。”
然而就在助理转过身时,周昶却突然间极其少见地叫住了他:“等等。”
助理困惑道:“周总?”
周昶更为少见地更改了主意,说:“还是算了。你们另外准备一瓶儿。经总这个我拿回去。”
助理愣了愣,又说:“好。”
周昶一直工作到了当天晚上11点左右才搭着自己的车回了附近的别墅。
他走到酒窖前面的木头桌子前,抽开盒盖,拿出红酒,垂着眸子看了看。
竟然是1947年的滴金。
顶级的贵腐甜白。贵腐菌需要雾气,而这雾气不能大也不能小,小了贵腐菌数量不够,大了,贵腐菌又容易转变成某种霉菌。滴金酒庄的地理位置是世界上最好的,而1947年气候又是历史上最顶级的,是苏玳的世纪年份。那一年的滴金如今每年只开十瓶左右。
但周昶惊讶的,觉得“竟然是1947年的滴金的”,绝非经鸿送了一瓶名贵的酒——这简直是当然的,而是经鸿送了一瓶甜口的酒。
名字就叫贵腐甜白,当然甜。
周昶喜欢涩一些的,最好一点甜都不沾。他喜欢那种收敛感。
他也不认为自己看起来像喜欢甜的。
事实上,因为经鸿嘱咐过谈谦不要提“周昶”的名字,对着老经总时,谈谦就只说了“经总想送他的朋友”这一句话,于是经海平想当然地认为经鸿会与朋友一起喝,又知道儿子喜欢甜的,便抽了一瓶贵腐甜白。
“……”周昶还是拔了瓶塞,拿了一只小醒酒器,在桌子上醒着。
接着周昶与英国的分公司开了个会,又脱了正装,洗了个澡,湿着头发出来,浴袍半敞着,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光滑的胸肌。
见葡萄酒差不多了,周昶在醒酒器的冰酒壶里加了些冰,弄均匀了,而后也没离开,就荒废着最宝贵的时间,静静地看着、等着。
十五分钟后,知道已经可以了,周昶径自倒了半杯。
这酒颜色并非金黄,而是接近橙红,是贵腐老酒的琥珀色,清透、炫目。
周昶扬起脖子,喝了一口。
一瞬间,果香、花香,一齐涌来。是周昶平日里并不喜欢的橙子味儿、蜂蜜味儿,还有些粗犷的其他味道,复杂着。酸度依然正正好好,一点没有疲惫之感。
不是惯常喜欢的味道,但意外地挺不错。
周昶捏着杯子,想起今天上午的一幕幕——鲜红的下唇、微凉的指尖、讲解泛海探月计划、自动驾驶、开放平台时的神态、还有说着“只要进入一个战场,就只有血战到底”时的语气,全身被这酒精烧得微热,虽不是平日喜欢的味道,周昶却觉得很渴,竟等不及再一口一口细细地品这顶级的好酒,忽地扬起脖子,各种味道倾闸而出、倾泻而下,他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