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7:49
张见的车速并不快,有老张的七分稳重。
沈适一直在低头逗猫,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又毫无波澜的收回目光,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淡漠疏离。
到公司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一大早就处理的事情并不少,沈适从进办公室就一直是忙碌状态,开会,各部门汇报工作,而那只猫就落在张见手里了。
这几年来,外界眼里,新闻媒介的嘴里,沈适似乎是一个工作狂,哪怕是周末,也不会喘气一样,却也算是一个不太剥削劳动人民的好老板,至少加班也有高额的薪水,足顶两天的工资,员工们都争抢着做。
这一天是一年中最普通的一天。
沈适依然和往常一样,开例会,安排工作,定指标,投资新项目,每一分钟似乎都是金钱在赛跑,甚至也会有性格活泼的主管提议何时团建。
他笑的温和:“赚够七个点,团建你来定。”
各部门主管又是一片哀嚎。
回到办公室,沈适又低头埋进一堆文件里,听张见汇报今天的行程和工作,不时的会皱两下眉头。
张见会意:“沈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沈适扣着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顿了几秒,才缓缓道:“上个月的销售指标最后一名是哪儿?”
张见:“淮西和阳朔都没有达标。”
“阳朔什么情况?”
“阳朔有三个分区,正阳,河谷效益都不错,而且这两个月的销售情况比淮北一带的几个分区都好,不过……”
沈适食指扣在桌上,一停,抬眼。
“周经理的分区已经连续三个月亏损,拉低了阳朔的整体效益,所以排名靠后,平均来看不能算达标。”
沈适淡淡道:“周经理……周然?”
“是。”
“他管的哪个分区?”
张见:“岭南。”
沈适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他对周然这个人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大抵知道是一个算是诚实会过日子的人,当年也是为了孝顺父母申请调去那边,后来他也就不再关心。以往那边的工作一般不会出问题,如果不是亏损的厉害,一般不会上报,他也很少知道。照旧来说周然的工作能力不差,连续亏损更是罕见。
沈适沉默片刻,问:“亏损原因?”
“应该是阳朔内部问题。”
“具体情况?”沈适皱眉。
“阳朔内部斗争比较激烈,存在打压现象,虽说三个分区泾渭分明,可是这半年来大局形势都不算太乐观,私底下可能会有一些利益纠纷。”
沈适道:“你怎么看?”
张见想了想说:“这三个地方经理我有过一个大致的了解,先不说正阳与河谷,单就岭南来看,虽然亏损,但每个月的亏损率有小幅度的提升,在其他两个分区的竞争下能提升一分半点不算容易,肯定也是吃过大亏,经得起风浪,不过具体情况还得具体分析。”
沈适“嗯”了一声。
“你对周然这个人有多少了解?”他问。
“听说孝顺父母回的分区,凭这一点不会差到哪儿去。”张见犹豫了一会儿,
半笑道,“还听说是一个老婆奴。”
沈适愣了一下:“结婚了?”
“都几年了,好像小孩都五岁了。”
沈适手掌不由得一紧:“这你都知道?”
张见不好意思笑笑:“林哥说,秘书就等于百事通。”
“林郁倒是教了个好徒弟。”沈适道。
“这也算工作内容,不敢居功。”张见又变得一本正经,“客观来讲,阳朔的问题还在岭南。”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张见:“先实地考察吧。”
沈适“嗯”了声:“先去忙吧。”
张见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小西呢?”沈适问。
张见:“门口小李抱着。”
“你抱进来。”
张见轻微颔首,出去了。
沈适保持着坐立的姿势愣了很久,直到扣着的食指有些僵硬。他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依旧是灰蒙蒙的,惨白惨白。
远处高楼的屏幕上播放着最新的爱情连续剧,这个时代还有十七岁的男生骑着单车给女孩子弹吉他,蹲在宿舍楼下喊某某,唱的撕心裂肺。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沈适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倒也不是很感慨,只是觉得好像真老了,事实也不过三十七岁。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沈适微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