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便是天明。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我哥的手搭在我额头上。我下意识蹭了蹭。耳温枪发出了滴的声响,然后我听到我哥的声音,“你发烧了,今天别上学,在家好好休息。”
“多热啊,抱着这玩意睡觉不发烧才怪,”我哥把我怀里的丘比拿了出来,扔到一边。
“我觉得应该不是丘比的原因,是我晚上先开了热空调,然后再改成冷空调,最后又换为热空调……”
我哥露出了想敲开我脑壳看看我脑子里有多少水的表情。然后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难道立香你是因为我昨晚拒绝和你一起睡觉,所以用这种折腾自己的方式抗议?”
啊……?
我的脑子因为生病已经乱得一塌糊涂,我思考了几秒,才从头脑中翻出昨晚的事情。老实说我昨晚完全是看我哥在生气,想去哄他,所以他心情变好后我就把这件事掀了过去。
不过如果他这么想,我也不用找其他借口来掩饰我跑进小安梦境的事情。感觉脑子已经开始过载的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声音听起来极其沙哑与虚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声音会变成这个样子,可能是梦里给小安唱歌唱太久了……?不过照理说现实与梦境不太一样,梦里是用意识在唱歌,应该不会影响到现实。
在我思维发散之时,我哥抿了抿嘴唇,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选择闭口不言。他沉默了几秒,给我的班主任打了一个请假电话,接着出门拿来一本书,拉开我书桌旁的椅子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翻开了书。
我哥望向了我,“你睡吧,我陪你。”
明明可以把椅子搬过来坐到我旁边,但是我哥偏坐得离我贼远。甚至连原本随意敞开的衣服都变得极其规整,上面的扣子竟被他彻底扣满。
我眨眨眼,得寸进尺地朝他伸出了手,原本身上的被子因我的动作而被抖掉。
“抱。”
我哥走过来把被子给我重新盖严实,又把我重新按回床上,“……好好睡觉。”
黑泥构成的触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它卷起一个杯子——里面是已经泡好的药。
在我捧起放着温水的杯子后,它晃了晃,于是不知何时进入黑泥中的几板药落在了我的被子上。
【怎么说呢……小安,我并没有得什么绝症,所以不用那么慌张。】
【哈?我没有,】小安直接否定我的说法,但我看着那几板药,觉得他说的话并没有说服力。
他的触手太冷,于是我用被子卷住了他的触手,看起来就像墨西哥卷饼那样,然后我欢快地抱住了它。我哥不知道我在傻乐什么,他可能觉得我烧傻了,无奈地看着又被我弄掉的被子,最后从柜子里又拿了一床给我盖上。而被我哥丢到一边的丘比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我的枕边,注视着我抱起小安触手的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头上传来微凉的触感。我睁开眼,看到另一条黑泥正将折叠好的湿毛巾一点点盖在我额头上。注意到我又不老实睡觉,黑泥在按好毛巾后又轻轻将我的眼睛合上——就像我在小安梦中合上他仅剩的那只眼睛那样。
【睡吧。】
小安说道。
整个房间都很静,只有我哥时不时的翻书声证明他还在场,我最后盖着被子,抱着被我卷着的那根触手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哥叫醒了我。
“该吃饭了。”
我直起身,发现他已经在我床上摆上了小桌子,上面是摆放好的餐具和里面清淡的饭菜。
我看向我哥,我哥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用眼神示意我赶紧拿起勺子吃东西。
我觉得病人理应有特权的,于是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突然感觉手没有了力气,”然后就盯着我哥看,直觉告诉我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哼,”冷笑一声后我哥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他现在其实很想把我丢出去,但是没有办法——我是病人。最后我看到他非常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立香,你真是没良心的小恶魔。”
然后他端起我的饭碗,拿起我的勺子,勺了一点食物,在我“啊”地张开嘴后直接塞了进来。虽然看起来态度粗暴,但事实上他勺的量合适,入口时又停顿了一会儿,所以我吃起来很轻松,并没有噎住。
我觉得这值得夸赞,于是对着我哥比了一个大拇指。睡过一觉后大脑渐渐开始清明,于是我又对我哥输出了一段夸人的小论文。
我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听完后对我露出了“我看看你还能瞎编点什么”的表情,但我发现他给我喂饭菜的动作又温和了不少。
吃好饭后,我哥把小桌端了下去,然后看到我拉开被子,直接下了床。
“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