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长得好像白依竹啊。”
裴霁扭头去看。
一年轻男子披麻戴孝,低着头跪在具尸体后边,不闻哀泣啜泣之声,却能见泪珠一滴一滴往衣摆上砸,已经沁湿了大半白布。
旁边破烂木牌不知是从哪个庙里拆下的牌匾,从后面看,边缘还有半截褪色的偏旁部首,正面中间则写着几个凄婉颤抖的大字:卖身葬父。
那人确与白依竹有几分相似,却比白依竹瘦很多,眼窝和两腮深陷,还泛着青黑,一副命不久矣的倒霉相。
就算是不看牌子光看人,都能达到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悲剧效果,哪有半□□陷囫囵也是仙子的白师弟风采。
“老天。”
裴霁正要走,却听身边郝娴倒吸一口凉气:“这还真是小白。”
裴霁摇头:“长相相似的人多了,以你们合欢的奢靡风格来说,弟子亲爹的丧葬,应不至于可怜到需要卖身的程度吧?”
段生咳嗽一声:“哪里来的亲爹,你看躺在地下那人。”
“啊?”
裴霁低头定睛一瞧,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周林?!”
他才刚看清楚人,郝娴已经开启了霸总模式。
挤进人群,小姑娘双手叉腰。
十四岁的身子,两米八的气场。
“你这爹多少钱?我买了!”
白依竹一愣:“我不卖爹啊,我卖……妈呀,郝娴?!”
他话音刚落,围观群众便觉眼前一花。
只见刚才还卖身葬父的‘儿子’一把拽起躺在地上的‘爹’,‘嗷’一嗓子撒腿就跑,后者面部皱纹被他拽的撒了一地。
“鬼啊!”
郝娴邪魅狂狷的救世主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白依竹!你给我站住!”
………………
郝娴在如黑白默片似的地界压抑了太久,一回人界就给自己换了身大红衣裳。
再配上一副嚣张到有几分狰狞的面部表情,直接把白依竹吓了个魂飞魄散,以为是厉鬼前来索命。
众人一路追到城郊,才把筋疲力竭的白依竹拦下。
鸡飞狗跳解释了半天,总算成功让白依竹再次痛哭流涕。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俩都快饿死在这里了!”
白依竹饱含热泪将牌子扔给段生:“求求,赶紧拿回去吧,你都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们是怎么扛过来的!”
郝娴深表同情:“看脸就能看的出来,话说你俩为什么要摆摊卖父啊?”
“请听我说!”
白依竹一把辛酸泪,抽抽噎噎一直倾诉到天黑。
总结下来就是喝水拉肚子,吃饭有虫子,走路跌坑,睡觉塌房。
甚至哪怕是天上飞过一只鸟,都会留点鸟粪在他身上,路边跑过一只狗,都得咬他两口才能罢休。
“我可是个修士啊,都练气大圆满了,竟然打不过一只野狗?!”
郝娴知道自己不应该笑,但听到最后这句,还是没忍住破防了。
裴霁比她有良心点,好歹面上没笑出猪叫,还友情贡献了水镜。
“联系宗门吧,让人来接你。”他扭过脸咳嗽两声:“顺便也把我俩接回去。”
白依竹却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回去,我答应了周林,要帮他找妹妹的。”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周云投胎这回事。
郝娴脸上一红,翻出容辞给自己的鬼王令:“哎呀,我现在就跟容辞大人说,让他给给你妹妹寻个好……”
“不用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林道:“我妹妹已经投胎了,白大哥推衍出她生在天河城旁边的一个村子里,这些日子我们攒钱也是为了去寻她。”
因自己浪费周林一年寿数,郝娴心里更是愧疚,便道。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放心,姐姐我有钱!”
段生本欲拿回牌子便回地界,却没想白依竹被阴气侵蚀了许久,生机已失了大半,恐魂魄不稳,命不久矣。
这事牵扯到因果,他也只能再护着对方,等其补回阳气才能安心离开。
“你们两个坐过来,我先给你们抽走些身体中的阴气再上路吧。”
一路都像瓷娃娃一样安静的惊蛰,闻言忽然拽了拽郝娴的手。
他另一只手指着段生几人:“姐姐,我能去帮他吗?”
郝娴去看段生,段生点点头。
“他是魂体,阴气于他有益。”
………………
将阴气从活人体内抽走的手段不是什么高明法术,惊蛰很聪明,段生只教了几遍他便能熟练上手。
两人一个对着白依竹,一个对着周林,速度自然快上不少。
而另一边郝娴,则借帮他们打猎,准备吃食的借口,将裴霁叫到了无人之处。
她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设好结界,才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物。
裴霁不解:“这不是我的玉佩?干嘛做这神神秘秘的样子。”
郝娴咬了下嘴唇,深呼一口气才鼓起勇气道。
“裴霁,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玉佩里,原本可能藏有成仙的秘密。”
裴霁:“成仙的秘密?”
郝娴:“嗯,你知道系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