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乐天饮一口酒。
“莫说娴儿是个天灵根, 就算只是个普通弟子,以她的努力程度能有如此进阶速度也不足为奇, 再看四大仙门那几个, 谁不是横空出世,不费吹灰之力便筑了基?”
邱从云对万乐天所言不敢苟同。
“修真不是论谁进阶快,而是论谁走得远, 像娴儿这样一步一个脚印,方为修士问鼎大道之正途!”
万乐天瘪嘴:“这事你同天道说去,同我讲有什么用?”
他不欲再与死心眼子争辩, 索性转了话题:“来来来,我跟你说, 这回四大仙门可没少出血……”
邱从云被万乐天拉着聊了一天一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对方吹嘘自己的美貌多么引人惊叹, 以及这一趟下来又收了多少礼。
他要走,万乐天就借着酒劲耍赖, 说要去郝娴面前揭穿他,搞得邱从云不厌其烦。
“初时我来合欢虽想着自甘堕落, 但保不准哪天,我就又想篡个位试试, 反正合欢掌门谁来做都一样。”
毕竟屁正事都没有!
邱从云靠这句话终于摆脱了万乐天的骚扰,等隔天回到悠然峰,才发现自己的亲亲徒儿早已出关。
“你们大师姐人呢?”
他指着敞开的屋门问路过的熊雄。
熊雄最是怕他,一边往后躲, 一边说。
“听说是去了演武场。”
话未说完, 人已经跑了个没影儿。
邱从云看都没再看他,转身便往藏剑峰而去。
亲亲徒儿都出关了,谁还在乎你们几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
他御剑而行, 来到演武场外面的时候刚好赶上郝娴出关后的第一场擂台。
小姑娘个头虽低,却精神抖擞气势昂扬,一条单马尾在脑后用红绸高高系起,额间碎发被风吹到耳后,更显整个人干净利落。
“师兄,请!”
一日不过三场而已,郝娴不想浪费时间,一抱拳就摆出了战斗姿势。
对面不知名师兄却是没把郝娴当回事,不忙着御敌,反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小姑娘,满十二了吗就来打擂台?”
这话多少有点侮辱人,毕竟郝娴停止生长前身高也够了十三岁标准线。
郝娴现在最听不得的话题就是身高,当下脸一黑。
“师兄,你打不打?”
“嘿呦,脾气还挺大?”
那人嗤笑一声:“怎么,听过前几年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打擂台能赢,就想自己也来试试?”
郝娴眉毛一挑。
怎么,姐不在演武场,演武场却还流传着姐的传说?
那人很满意郝娴的反应。
“被我说着了?小屁孩,你知不知道,人家可是个天灵根,况且到最后还不是被打怕了,再也不敢来了?听说她后来一直窝在屋子里,好多年连门都不敢出。”
“这位师兄。”
郝娴面无表情:“谢您关心,她已经出来了。”
“啊?啊——”
嘴炮师兄半招还没来得及出,就在自己的惨叫声中被踹下了台。
在空间里打了十八年的郝娴,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轻松的对手了。
但她还是对刚才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不该让他说那么久,浪费时间!”
接下来两场,对手虽提高了警惕,郝娴还是赢得十分轻松,甚至连法宝都没用得上。
究其原因,一来是郝娴本身有巨大进步,二来也是新来的内场管事见她年纪小,有意给她开了扇后门,接连三位对手都是练气九层,光论修为郝娴就能压他们一头。
临走前,新来的年轻执事拍拍郝娴肩膀。
“小丫头不错嘛,比前几年那个天灵根厉害多了,一看就是真正打擂台的人。”
郝娴笑容一僵。
该怎么委婉而不失礼貌的告诉他,我就是那个天灵根?
那人见郝娴表情有点不对劲,忽然一拍脑门。
“瞧瞧我,对于你这样的勇者来说,我给你放水可不是在侮辱你嘛,这样,我明天给你安排几个厉害对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郝娴没想到这人脑回路拐的如此离奇,愣了片刻刚要摆手拒绝,那人却已经兴奋的举着记录簿跑出了郝娴视线。
妈耶!这是什么可怕的误会!
我真不是战斗狂魔!!
………………
能当上执事的至少也是个筑基,郝娴一双小短腿跑了半天也没追上,只能看着他消失在茫茫选手人海之中。
罢了,输人不输阵,打不过也不能提前认怂!
做好心里建设的郝娴,抱着‘总算又混过一天’的美好心情返回了悠然峰。
然后抱起多年未见的咩咩一顿猛撸。
“咩咩!快来和麻麻亲亲!!麻麻要亲死你!!十八年没亲了,顶不住了!!”
“咩咩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为什么和粑粑贴贴,不和麻麻贴贴!!”
正在墙根拉粑粑的饕餮险些一屁股坐在热腾腾上:“唔……”
救命,我的小仆人疯了!
憋了十八年无法纾解的母爱,就是给自己最亲的儿砸买买买。
饕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郝娴一把拖下了山。
合欢镇和三年前没什么大区别,灵兽用品却是推陈出新了不少。
虽然饕餮早已在成乐等人的贿赂下吃了个遍,奈何郝娴兴趣盎然。
“我的修狗勾必须吃最好的兽肉!这个兽肉丸对身体好!买!”
“这个吃了毛发亮亮!买!”
“这个小衣服真好看!买!”
“这个玩具别的修狗勾也有?买!”
“修jio的!擦皮雁子的……”
等等?!
饕餮回头狠狠一咬,将那东西叼着甩出购物篮。
谁敢动我的皮雁子?
女人,你在玩火!
“啊——呸!谁干的?!”
好巧不巧,一路过的男修刚好被砸个正着。
他从脸上将带着口水的布子扯下来一看:“灵兽私·处护理焕新布?!”
郝娴一惊,忙转身过来同对方道歉。
“不好意思,太抱歉了,我家咩咩有点调皮,但它绝对不是故意要扔您的,没伤到您吧?”
一块布子当然伤不着人,但能恶心到人。
那人将布子一摔,刚要开骂,便看到了郝娴手里的筐子。
小臂深的粘花竹篮已经被东西堆的冒了尖,虽都不算特别昂贵,却尽是灵兽店最新上的高档货。
再看她身边正瞪着自己的那只灵兽,认不出是什么品种,既有小羊崽子的可爱,又有小狗崽子的机灵,绝对是合欢镇里头一份儿稀罕玩意。
一时间,男修眼中只出现了一个词——肥羊!
不是指灵兽,而是灵兽的主人。
郝娴只见对方跟川剧变脸似的,刚还怒目圆睁,眨眼间便眉颦蹙而欲啼。
“没、没事。”
他抬手用衣袖掩住下半张脸,眼神一个劲儿斜着往脚边瞄,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郝娴见状也禁不住开始怀疑,刚才咩咩除了乱扔帕子,莫不是还做了别的?
可当时两人之间足隔着两米有余,就算咩咩有心伤人,也没那么长的脖子啊。
她又上前两步,想要看看对方到底伤到了哪里。
“您可是……”
“啊——”
郝娴刚把脸凑过去,对方忽然一声惨叫。
同时整个身子也像被重力击打到一样,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继而直接跌坐在地。
旁边店铺本就是合欢镇上最火的一家灵兽行,买卖东西的,行走路过的可是不少。
他如此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转了过来。
男修见观众够了,总算肯把袖子从脸上放下来,露出侧颊上的一大团青紫。
这人本生的眉清目秀,五官线条清晰英朗,偏面部轮廓十分柔和,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正直且不谙世事的天真纯良气。
如今一团青紫浮在脸上,不说白玉添瑕,至少也是干净清丽的嫩竹被无故抹上一笔,很有几分触目惊心的破碎感。
不过郝娴顾不上欣赏对方的美貌,明明抬袖子之前脸上什么都没有,一块布子也打不成这样,用后脑勺琢磨也知道,脸上的痕迹绝对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再看不出来自己是遇到了碰瓷,她就是傻子一个!
“这位师……师弟!”
虽然对方年纪比自己大,修为却差自己一层,两人都穿着合欢宗弟子袍,叫声师弟也不算占他便宜。
“我从头到尾半个指头都没碰到你,你摆出这幅样子是要干嘛?!”
“我、我没。”
他将脚往回缩了缩,又轻抽下鼻子,将众人视线拉回到了面颊上泛红的眼圈。
“小师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这人一看就是老绿茶了,半个字没反驳郝娴,却噎的郝娴浑身腾腾冒火。
“你错哪了?不是,我干什么了我?!”
男修就像只吓坏了的兔子,浑身抖个不停。
“小师姐什么都没干,是我不该去看您的灵兽,都怪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没等郝娴说话,围观群众先看不下去了。
“哎呦呦,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厉害,人家不过看了眼她的灵兽就要把人打成这样。”
“就是,仗着自己修为比人家高,就这样欺负人家,换个筑基修士你看她还敢不敢?”
郝娴快气炸了。
好嘛,这还区别对待呢?
当初自己被强行买纸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也仗义执言一番?!
不过路人到底还是曾经的路人,说归说,没一个真站出来帮那人出头。
直到路过了一凡人大夫,指着郝娴一拍脑门。
“哎呀,我认得她!好些年前合欢宗下来抢人的事你们还记得不?就是因为这小姑娘得了风寒,整个合欢都闹得人仰马翻,她这么受宠,可不是看谁不顺眼就打啊!”
人群立刻“哇”了一声,再看郝娴的购物篮也有了新的理解。
可不是嘛,人家背景强不差钱!
两位当事人也立刻“啊”了一声。
郝娴心想自己生病的时候还有过这么大动静呢?她怎么不知道?
男修则后悔自己不小心撞上了硬茬,有背景的人不好惹啊。
当下男修便生出了几分打退堂鼓的心思。
郝娴却是更急切要证明自己的青白,不然以后还要不要在合欢镇混了?
“来,咱俩现在就去医馆,好好给你找个大夫瞧瞧是怎么受的伤。”
郝娴力气更上一层楼,一把就将对方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