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目看向奚琴,“如果你是迫于约法三章,不得不陪我赴险,其实不必。”
奚琴道:“不是因为约法三章。”
“那你为何一定要跟着?”
“……仙子。”奚琴稍稍一怔,又笑了,笑容居然有点无奈,“你说为什么?”
阿织没怎么看明白他此刻的笑容,只觉得他此刻的语气有几分真,不像在仙山时,总是虚虚实实的,可能是化形成凡人,受凡世影响吧。
他凡人的样子挺好看的,大概是底子好。
对上阿织困惑的眼神,奚琴没多解释,只问:“仙子总是一个人,有我照应不好吗?”
不待阿织回答,他并指在须弥戒上拂过,取出一物,是之前阿织为了逼他守诺,赠给他的锁誓鱼。
“这只鱼的钥匙,仙子带着吗?”
阿织没应声,摊开掌心,一把铜匙便幻化出来。
奚琴取过钥匙,说:“等等。”
他撩开结界边界,回到知味馆,问茶楼的掌柜:“有绳子吗?”
“有、有。”
掌柜的在柜阁下翻找一阵,取出一根很细的绸绳递给奚琴。
恰好是根红绳。
红绳穿过铜匙,像一条带坠的绳链,奚琴回到结界中,在阿织面前微微俯下身,绳链绕过她纤细的脖颈,他在她颈后为红绳系上结,低声问:“誓言都锁在鱼肚子里,怨气涡里的怨气碍不着它吧?”
阿织没答话。
他其实靠得并不很近,周到地保持了一点距离,但阿织仍能闻到他身上冷霜般的气息。
系好红绳,奚琴很快后退一步,又问:“我锁在鱼里的誓言,仙子还记得吗?”
阿织道:“嗯。”
“那正好。”奚琴道,“我到了怨气涡里,也许会跟崔宁一样,忘记一些事,没法使仙术欺瞒这条鱼,仙子忘了什么都不要紧,只要记得,如果有一天,钥匙断了,仙子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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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山南城西,谢家。
“护卫?”
钱妈妈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女子一身青衣,年纪不大,身形十分纤瘦,倒不像有武艺在身的样子,“你真的会功夫么?”
“会的。”阿织道。
罢了,钱妈妈在心中叹了一声,征召女护卫的告示已经贴出去几个月了,竟不曾有人上门应征,眼下好不容易来了人,将就用吧。
“行,跟我来吧。”钱妈妈说着,把阿织往宅子里引,“我们少夫人呢,是两年前跟少爷成亲的,成亲后不久,少爷就去京里办差了。他不放心少夫人一个人在家中,所以让我们请一个护卫,你先守院,院子守得好,以后你就跟着少夫人,做她的贴身护卫。”
她带阿织转完三进宅子,请来一个长着吊梢眼,唇红齿白的丫鬟:“她叫春杏,是少夫人从闺中带过来的贴身丫鬟,你今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她。你且记得,咱们少夫人也是守将之女出身,是有功夫的,你究竟有没有本事,在少夫人面前可糊弄不过去。”
阿织道:“记住了。”
春杏见这新来的护卫乖觉,多提点了一句,“少夫人右腕受过伤,春来总是疼痛,你得多注意些,还有——”她一顿,凑近阿织,“少爷在京中有个表妹,大户人家出身,过些日子,若那表妹跟着少爷回来,你可莫要冲撞了她,只要记得,我们心里始终是向着少夫人的。”
说罢这话,她转头看了眼天色,原本还有春阳高照清空,转眼已升了星月。
春杏道:“呀,这么晚了,快去睡吧。”
阿织回到房中,将钱妈妈所说的身份默记了一番,从守院护卫,到贴身护卫,再到陪嫁丫鬟春杏,最后是少夫人。
那么少夫人,大抵就是怨气涡的中心。
她不知怎么疲惫得很,沾上瓷枕,很快睡了过去。
梦中不知辗转几度春秋,朦朦胧胧间,忽听有人唤自己:“少夫人?”
“少夫人,您快醒醒——”
“少夫人,您是不是病了?”
阿织一下从榻上坐起身,看着一旁一脸焦急的春杏,问:“……你方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