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他贴在他耳边,深呼吸,缓缓道,“我其实……活了不止一次,不只一辈子。”
舒辞的手停了下来。
“无限重生?”他眯起眼睛,轻声问。
“或许吧。”陆万青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也从来没有试图去解释他的经历。舒辞这个词,有那么些恰如其分。
“在你来之前,在你告诉我这里的一切是书中的世界之前,我一直认为那是命运。”
第一回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是他听从了舒长海的安排,老板帮自己摆平工地斗殴,而相应的,他要和那个“舒辞”领证。
娶老板的亲戚,而他们的匹配度还那样低的离谱。他不知道舒长海是怎么想的,但既然已经领了证,那就应该把话说开,好好过日子。
项目竣工那天,他买了很多菜,想烧一桌好菜。
可等待他的是桔青路空空如也的家。
“舒辞”带走了所有的东西,搬回了他自己的公寓。
后来他知道,顾氏的太子爷在纠缠他。
他想要找他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自己有什么能帮到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能站在原地,永远靠近不了他们,他们之间的氛围仿佛自成一体。
即便是走近了,顾岚逐也好,“舒辞”也罢,他们并不在意他说什么。
“因为从小就习惯了被人无视,那时我以为,他们也一样。”
即使新婚的对象眼里也不会有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会叫出来。
舒辞眼底一热,双臂紧紧揽住陆万青。
那是原书里再正常不过的一闪而过的工具人状态,他被强制在剧情框架里,自主意识却在游离在剧情之外。
“是不是很难过?”舒辞声音中带了几分心疼。
“还好。”陆万青回抱住他,“那对我来说,依旧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那是他的第一次人生,在迷惑不解与浑浑噩噩中度过,无能为力地离婚,看着“舒辞”和顾岚逐结婚生子,在孩子满月的第二天,一觉醒来,一切回到了原点。
他站在过去人生的某一刻,迎来新的人生,新的起点。
旧的经验成了他的金手指,他尽力去规避某些事情,想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却还是没有逃过舒氏集团,没有逃过那场被陷害的斗殴。
没有权力拒绝舒长海那与舒辞结婚的提议。
而第二次,他惊人地意识到,所有与“舒辞”和顾岚逐有关的一切,他们相遇的时间地点,他们与他说过的话,都是完全一样的复刻。
“命运”一词如一根绳索,拴在他的头上。
他躲不开,逃不掉。
“哪怕我不知道这是你口中的那本书,我也能完全摸索出与‘舒辞’有关的所有事情。”
舒辞眨眼:“你拿到了剧本。”
“可是没有用,我做过许多尝试,没有办法靠近他们,也没有办法扭转事态的发展……你所谓的剧情故事线。”
众人皆醉我独醒。
醒的人宛如透明人在偌大的世界里穿梭。每一次“舒辞”和顾岚逐的某个孩子满月,他都会重新回到过去人生的某个节点。
“我知道了。”舒辞窝在陆万青怀里,指尖挑起他的发梢打转,“满月宴是最后一个番外,那是故事的结局。故事世界的时间线只有那么长,如果你活在书中世界,你的人生在故事结束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
文艺理论界有很多观点,有人认为故事与电影的结束,就意味着结束在某处,没有后续;也有人认为故事结束,但故事的世界依旧在延续。
陆万青的经历,显然是前者。
他的未来,是有限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经验是不断积累的。”陆万青回忆道,“次数多了,我发现我只是改变不了大环境,以及与舒辞和顾岚逐有关的事情。而与他们无关的社会新闻,总是会有细微的变化。”
于是在剧情之外,在他们相遇前,陆万青试着努力远离舒辞与顾岚逐,在没有他们的地方,他能够自主地做很多选择,进行许多尝试。
“有一次斗殴,我没有和舒长海妥协,没有做交易,所以直接进了铁筷子。”
“所以……你成了阎王。”
“选择读金融的那次,我出国深造,在那里开辟了自己的市场。”
“所以有了N.O.?”
“还有一次故事结束,我回到了桔青路,回到了那个……被人唾弃的少年时代。”
“所以,你遇见了陆薇,后来又去了七区。”
每一次剧情走到终点,他都会回来,可不论怎么样,舒辞与顾岚逐的圆满结局都没有变化,他总是在某个瞬间就被传送到某个地方,成为那个剧情里的工具人。
“但是上一次结束,我没有回到很久以前的过去,而是回到了被迫领证的瞬间。”
这一次,他过往所有的身份经历,都随他一起回来了!
他所有的人脉都躺在同一个手机列表里。
那天晚上,他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在那里,没有想到他会看到舒逃出来。
而舒辞向他求救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他重复了那么多遍剧情的那个空洞的人偶甜O。
爱,是当某一刻,提线木偶有了灵魂。
并望向他,呼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