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船长, 您再不管风向和洋流流速闷头加速,维修技术组要进来哭了!”
“谁说我不管啦。”
余星星调出舱体各部位的监控数据,同时扫了一眼地图, 目的地海域和沿线的动态数据在他脑海里成型,他指尖飞速在面板上调整。
他不是第一次在异常压强过境的海域行驶,几乎能控制设备损坏的程度。
但这回,海浪的阻挠感格外强烈。
尽管从数据上看没有一点问题, 但船舱内那些习惯他激进驾驶风格的队友都感到有些不舒服,叫苦不迭的。
“奇怪。”
他手上操作, 嘴里嘟嘟囔囔:“要不是任务才派下来,小爷我早就出海找老大了, 哪还等到这种鬼天气才来?”
崔尤回来和他描述了远域三区的情形, 听到陆万青接连几日,一边对抗易感期一边和变异生物战斗的细节, 他提心吊胆了好几日。
此次支援是元帅直接下达的指令,他二话没说就整装出发, 隐身模式一开, 如风般在海中疾驰。
这次驾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考验他的心神, 汗水浸透了余星星的后背。
直到陈家那艘月影号游轮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他才松了一口气。
“游轮旁边的海上有人!”哨岗第一时间观察到情况, 将画面同步给余星星。
余星星瞪大眼睛:“老大和……舒哥哥?!”
两个相拥的人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从海面缓缓向上升起,而哨岗收到的信息素探测警报却说明了问题。
“不是陆上将的信息素波段。”
“陆上将难道……被挟持了?!”
“船长, 要不要停下准备救援——”
船身陡然一震, 冲破浪潮加速往前冲。
“不是, 你们脑子有问题吗!”
余星星咬牙切齿地在频道里喊:“挟什么持?!准备迎接上将和家属!”
舒辞近乎力竭地想要飞至游轮平台上方, 将陆万青扔上去, 火烧火燎的腺体将先前那点旖旎和撩拨抛在脑后, 再次突破极限。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羽翼,在海上风雨里寻找平衡,环着陆万青的手近乎发白。
在即将靠近船体的下一秒,一道钩索从远处径直飞来。
陆万青猛地将他反手圈起,用最后清明的意识护住舒辞,艰难开口:“把你的,信息素收起来。”
他察觉到了绳索上余星星的气息。
援助来了。
可就这漫天的梅花香,很难保证不让那群愣头青开始躁动。
舒辞不解:“可我们会掉下去的!”
“不会。”钩索缠住陆万青的腿,他膝盖惯性向前抵了一下,耳朵霎时发红。
陆万青顿了一下,哑声道:“是余星星,信我。”
信我。
这二字被他说出了辗转祈求的意蕴。
舒辞眼眸深了几分。
他二话没说,信息素骤然收回,漂亮的羽翼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两人相拥着垂直下落。
“哐当——”
与此同时,有什么重重落在甲板上。
舒辞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循声看去,最后几缕飘在空中的信息素抖动了一下,悄然将落在甲板上的东西勾了过来。
手上握住物体的刹那,信息素完全收拢。
而后,眨眼的工夫,他们被绳索拉扯至游轮外若干海里的地方。
急风骤雨劈头盖脸地砸下。
舒辞还想逼自己适应冰冷,耳根便一阵温热。侧目,定睛一看,竟是陆万青的唇瓣。
慌乱之中,脸颊浮起绯红之色。
双脚稳稳踩在实处的瞬间,舒辞连忙收敛起情绪,抹开脸上的雨水,看见面前站着一排身着统一制式服装的人。
他们脚跟一靠,昂头挺立。
军姿立正道:“陆上将!”
Alpha,全是alpha。
陆万青敏感的神经激起汹涌的敌意。
他眼尾颤了颤,浪涌般的信息素压至,仿佛一种暴走的前兆。
“都进去。”他压低声音。
身体无意识地靠后,指尖蜷曲,试图护住他的人间之光,他的omega。
众人面面相觑。
“回去回去,该干啥干啥去。”
余星星快步踏在地上,拽着刚吞下晕船药的随行军医跑过来:“我们上将易感期的抑制剂已经摄入过量了,赶紧检查一下。”
舒辞虚脱地垂手站立。
他看着两位医生互相配合,将已然神智不清的陆万青从他身边拉开,连哄带骗地放在担架上。
只是陆万青强撑着意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两手扒在担架上,青筋凸起,死死看着他。
舒辞揉了揉脑袋。
他无师自通地开口:“好好休息,我哪也不去。”
Alpha指尖松动,凝望着他缓缓闭上眼。
“舒哥哥。”余星星看着舒辞湿透的上衣,脱下外套递给他。
“别,你给我找两件干净的换洗衣物就好。万一他醒来闻到你的气息又要暴走。”
舒辞摆手婉拒。
而后他压着声音道:“我们杀退了两波变异生物,你安排好巡逻以防他们再次出现。顺便让人打捞一下尸体残骸带回去研究。”
陆万青带队救灾时,只有余星星留在总指挥部,跟在贺廉身边,是极少知道舒辞秘密加入研究所实验的人。
此时他的声音严肃而有条理,仿佛在传达陆万青的命令一般,不容人拒绝。
“是。”余星星重新穿好外套,没有停留,转身迈开步伐便开始安排人手。
舒辞在独立的更衣间吹干整理好,这才有功夫看他从甲板上偷偷顺下来的物品。
是个碎了整面屏幕的手机。
舒辞眼皮跳了跳,攥紧了手。
难道有人没有睡觉,偷偷在甲板上看见了他和陆万青击杀变异生物的场景?
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摔坏了,舒辞尝试了一番均没有成功开机。
余星星帮他找维修组的人问了一下,说大概需要一晚上能修好。
他心里的不安挥之不去,不知不觉走到诊疗室门口。
“舒先生。”医生出来,看见习惯性地往指挥舱走,看见舒辞才意识到,上将的家属就在这里。
“他怎么样了?”舒辞问。
医生秉持着良好的素养,从易感期的低防御力诱因到药物过量的刺激,以及后续复诊要查的指标,事无巨细,通通道来。
“简而言之,陆上将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医生皱眉,“这舰艇的环境很不适合受过刺激的alpha疗养,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还是带他回游轮,视野环境开阔,饮食饮水都能保证营养。”
“好。”舒辞颔首。
“我去看看他,麻烦您也和小余船长说一声。”
检测设备的线连在陆万青的手指和胸口,起起伏伏的线段和数据展示着Alpha的生命体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