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辞这么多年一直被丰富的想象力困扰着。
拜活跃的大脑皮层所赐, 他的创作灵感从来没有枯竭,但这也导致他时常控制不了自己对文字与画面的转化。有时候白天刚看完剧本,晚上就能梦出几个经典场面和分镜出来。
当事人近在咫尺, 他深夜里逐字逐句读过的,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桥段,仿佛一张细密的网越靠越近,将他拉扯包围进其中。
余星星阔步流星向他走来, 少年的眉眼在舒辞的视线里陡然模糊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狠厉的报复手段, 幻觉般浮现。
舒辞惊得微微退后了一小步。
“舒哥哥!舒哥哥?”余星星张开五指在舒辞面前晃了晃,见舒辞并没有理他, 疑惑地歪头, “怎么回事?”
远远就看见舒辞走了一半突然停下来,转头看他。
眼神有些迷离, 等余星星走近,却读出舒辞眼中毫不掩饰的恐惧。
好奇怪, 舒哥哥在害怕什么?
余星星万分不解, 就看见他小退了一步的样子, 怎么好像是害怕他跟着他?
“没、没事。”舒辞回神, 心里默念陆万青的话。
他们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情, 余星星也未必会走上原来的轨迹。他深吸一口气,把他往校门方向推:“行了, 我已经到了, 你赶快回家吧。”
余星星坚如磐石, 他根本推不动。
这孩子看着他, 目光如炬:“不对劲, 哥你这样真的不对劲。”
……难道这学校里真有哪个上将不知道的暧昧对象存在?
余星星——CP粉头兼老大婚姻幸福的守护者, 顿时严肃起来,认为自己这趟没白跑,连家都不急着回,将舒辞与人群隔离开,警觉地四处张望,寸步不离地要跟在他去教室。
“哎,哎!不是我说,这么多路,你就非得走中间这一条吗?”舒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护着带进了人群的中央。
这条路线必然会和白月光擦肩而过!
他紧张地看着这位嚣张少年Alpha开路,视线迎面对上不远处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的Omega。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们,目光从余星星身上扫过,而后落在舒辞身上。
一缕淡淡的玫瑰气息从两人面前略过。
余星星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侧目,看向白色衬衣的Omega,微微蹙眉。
完了,舒辞认命地闭上眼。
这俩人果然是男神和舔狗的标配,白月光看他的时间都比看向余星星的时间长,根本不屑于给这少年一点眼神。
周围人群的焦点也不可避免地转移到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
“救命!救命!这是哪个院系的A?”
“校草评选干什么呢?这么奶帅的A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弟弟几年级?今年毕业我还有机会吗?”
舒辞安静等着某些狗血剧情触发,边听八卦边用余光打量余星星。
这孩子虽然不是他的菜,但也不得不承认,颜值的确不一般。调休期间穿的便服,黑白的休闲搭配虽然没有制服那么干练,但干净又耀眼,尤其是他的眼神,澄澈真挚最是让人招架不住。
倘若换个剧本配置,他能把这孩子包装成大爆类型的年下狼狗,奈何原书里这孩子对白月光用“情”至深,论法制咖地位,简直快赶得上顾岚逐了。
舒辞还没来得及惋惜,就发现议论声波及到了他自己。
“小帅A旁边不是表演系的舒辞吗?”
“舒辞?听说他不是结婚了嘛,怎么还继续上学啊?”
“啊这,已婚O这么快就勾搭上学弟了?”
“以前不还有人为他大打出手吗?平时就招蜂惹蝶,怎么可能结婚就收心?”
听到这熟悉的冷嘲热讽,舒辞忍不住回头。
和陆万青相处的时间太多让他生出了不少错觉,还以为情况真的已经扭转了不少,直到听到这些话,他才意识到自己仍然没有摆脱完全原主面临的处境。
余星星耳聪目明,自然也听见了这些话。
少年藏不住表情,他的视线从其他人身上收回,眉眼换上不悦的神色,周身气压明显低下来,扭头瞪向身后的人:“人家丈夫愿意让他婚后继续上学,还请人——也就是我——来送他上学,你们未来的对象能做到吗?”
周围人没料到他会这样公然维护舒辞,表情凝滞,霎时不知道说什么。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这音量说出来想膈应谁,不想要的嘴我不介意帮你们撕掉。”
舒辞听着前面两句还很舒心,听到最后一句浑身激灵。
黑化余星星也说过这话,他好像很喜欢撕碎别人的嘴这种表达。
舒辞蹙眉,赶紧拽着少年的袖子把人拉离人群,快步走远,边走边正色道:“好好说话,不要暴力。”
说着,他在余星星后脑勺上象征性地拍了一下。
“啊?”余星星捂着脑袋,愣了一下,乖乖收回獠牙。
“哦。”他神色有些委屈,往身后瞥一眼,“可他们欺负你,老大要是听到肯定也会不开心。”
舒辞深深看了他一眼,所以其实这孩子是天□□护短吗?
原书里白月光愿意利用他这种少年赤忱给别人添堵,他却不愿意,就算再护短,也不能是非不分。
“陆万青有没有和你讲过,你们的身份象征着什么?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着你自己,还代表着你背后庞大的组织,代表了无数人无数代为它增光添彩的努力。金色护盾是让人安心的存在,是表率,它不是你意气用事、随便撕碎别人嘴的底气。你明白吗?”
余星星的脸红一块白一块。他好歹也是熟悉纪律的人,倘若让老大知道他对普通群众出言不逊,他肯定免不了要写检讨书。
“我,我明白的。”他抓了抓头发,用力点头,“我就是——没忍住。”
他这十几年成长都顺风顺水,父亲和家庭的身份让他从来没有听过那种恶毒的话,才险些没控制住自己。余星星目光从身后那群人收回,陪舒辞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