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叫弘时这么一气一吓,这就咳起来了。
弘时忙给弘昀顺气,又叫他喝水,好不容易好些了,弘时便说:“二哥,你身子本就不好,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横竖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心里也是有分寸的。你就好好的养着,额娘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就别与她说了。你多进宫去瞧瞧她,也就是了。”
弘时让人将弘昀送回了府上。
弘昀的嫡福晋看弘昀回来咳成这样,忙要拿着弘昀的帖子去请太医来,弘昀将人给拦住了。
他忧心忡忡地说:“叫府里的郎中来吧。不必请太医,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我缓一会儿就会好的。”
议政王大臣会议如今早已没了。诸王贝勒共商国是那更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八叔和弘昀想要把这事儿捡起来,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现如今旗务迟滞,旗主不明,便是要复起,那有资格参政的老王爷也没有几个了。他们想弄起这件事来,头一条就是要整顿旗务,然后再谈别的。
皇阿玛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会不知道整顿旗务意味着什么吗?
八旗如今还尚未全都握在皇阿玛的手里,他们要想动旗务,成不成还两说呢。也不急在这一时。可以先看看再说。
弘昀这么想着,才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皇后的生辰到了,园子里人来人往的,热闹的不得了。
皇后母仪天下,她的千秋,那自然是大清子民同庆的。这又是皇上登基后大办的头一个千秋,外头的人都在说,皇后贤德,皇上待皇后还是很好的。
年姒玉听见这些话时,也不过一笑置之。
这话传的,就好似先前在钟粹宫那个被打脸被夺权的皇后不存在似的。
年姒玉心里明白,这是皇后给自己脸上贴金呢。她过生日,不能不要体面,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别的没什么可说的,也就只有这个能拿出去说了。
年姒玉不去戳破她。
只要乌拉那拉氏不来惹她,她也不会故意去揭乌拉那拉氏的短。
毕竟在外头,皇后的名声还没有那么差,还是挺好的。所以这样的事,就得慢慢来。
这回皇后的生辰,皇后不管事,事儿全落在裕嫔和懋嫔的身上。
年姒玉不管事儿,为了让裕嫔和懋嫔没有后顾之忧,她就时常看顾些三公主和弘昼。
弘昼在外头跟着阿哥们读书,见的少许多,不过就是让奴才们尽心,好好的照顾五阿哥。
倒是三公主在牡丹亭云常来常往的,带着淑慎端柔和惠几个公主,和四格格都十分熟悉了。
迎客的事都交给裕嫔和懋嫔了,底下裕嫔和懋嫔再要用谁,年姒玉就不管了,只要她们觉得成就成。
年姒玉和皇后齐妃熹妃坐在水木明瑟的正殿里,接待命妇福晋和夫人们。
这回的位置是裕嫔和懋嫔花了心思的,倒也安排的巧妙。
年姒玉不是坐在最后头,而是跟齐妃熹妃坐在一排。但从正
面瞧呢,又稍微侧了些位置,正好符合各位的位分。
四宜书屋到底还是远了些,也不宜在皇后住的地方办宴。
水木明瑟这儿设有水力风扇,这儿和扬州水竹居似的,十分的凉快。
有山有水有清风,美酒佳肴相伴,自然是比四宜书屋更好的去处了。
贵客都到了,自然都坐下来在席间说话。
乌拉那拉氏是今日的主角,自然众人的奉承话吉祥话都是对着她说的。
乌拉那拉氏今日也打扮的挺好的,皇后袍服穿在身上,凤仪万千,只是那眉眼间再是笑意盈盈,也挡不住病容疲态。
年姒玉小声跟懋嫔说:“皇后的病,尚未好吧?”
懋嫔轻轻颔首:“是。太医是不宣了。可四宜书屋里头,总有些遮盖不住的药气。”
她与裕嫔忙着皇后的生辰宴,总会去四宜书屋和皇后说说寿宴的事。
裕嫔没察觉到,可懋嫔跟着皇后的日子久了,那些细微的差距和变化,懋嫔一下子就能瞧出来。
她很了解皇后,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皇后的病尚未好,但瞧着比先前还是好了些的。
皇后千秋这样的大日子,皇上自然是要露面的。可她们在这儿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了,又是吃酒又是听戏的,皇上却始终没有露面。
问起来,便说都知道皇上在勤政殿忙着,皇上政务繁忙,自然是顾不上园子里的事。
可皇后的千秋,又不是什么小事。
这里头信了帝后感情好,觉着该维护正妻体统的,就觉得皇后贤德,不该为这些流言所累,就想为皇后正名,如八福晋这样的人,就大张旗鼓的问皇后,皇上何时会到。
这些个人里头,那自然也有不喜皇后,亲着年家,想巴结宝嫔的人,这些人自然是见不得皇后好的。
那这皇后要真是个好的,当初还在宫里的时候,能叫两个嫔来操持她的千秋么?钟粹宫丢脸那事,外头又不是不知道。多得是要看皇后笑话的人。
也跟着问,问皇上何时会来。她们多少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心情,皇上摆明了不看重皇后,怎会愿意露面给皇后做脸呢?
她们跟着追问,也不过是想要看皇后出丑丢脸罢了。
皇后哪知道皇上何时会来呢?
搬进园子里这么长时间了,皇上从未去过四宜书屋,皇后见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基本上是没怎么见过的。
这园子里头,除了宝嫔,皇后和嫔妃们一样,压根就见不到皇上。皇上甚至都没有和她说过什么。
这回皇后学聪明了,不敢再揣度皇上的意思。也不敢再假传皇上的意思了。
胤禛没说过的话,那就是没说过的。她这边是不敢再乱说什么的了。
皇后难得心静下来,大大方方的说她不知道,甚至还含笑看向了年姒玉。
皇后说:“皇上前两日是去了宝嫔的牡丹亭云。本宫也有些日子没见过皇上了。也不知皇上今日可有空过来。你们不如问问宝嫔。宝嫔,你可知皇上何时会过来?”
皇后这话一出,旁人都是心里嘀咕,但有个人面上就带出不愉神色来了。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允禩的嫡福晋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出身不错,从前先帝爷还在的时候,她就仗着出身与允禩的风光在妯娌里很是得意的。
她是正经的嫡妻,外祖又是亲王,那做派举止便是正正经经的正妻。
因允禩爱重她,在外头他们夫妻便是夫妻情深的楷模,府里便是有侍妾,那也是她这个嫡福晋说了算的。
因此郭络罗氏便很是看不上那些立不起来府里又有宠妾的妯娌。
一个三福晋,一个四福晋
,再有一个九福晋,那都是郭络罗氏瞧不上的主儿。
旁人也就罢了,这位四福晋,那府里是先有个年家的侧福晋,后来成了皇贵妃,再往后,又有了个年家的宝嫔,进宫便是专宠,旁人竟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这岂不是笑话么。
乌拉那拉氏惯会在乎她贤良淑德的名声,只会博贤良的名头,却丝毫不会笼络男人,纵容这一个两个的爬到她的头上去了。
这男人和权势都没了,要贤良的名声有什么用?
郭络罗氏瞧不上皇后的装腔作势端庄贤良,此时又见她在宝嫔跟前这样客气示弱,这心里头的不服气就一个劲的往外冒。
从前在先帝爷跟前,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那年侧福晋见了她这个嫡福晋也是要行礼的,郭络罗氏就是看不惯年氏这样的人,她出身那样好,合该就是要把年氏踩在脚下的。
得宠又如何,还不是个侧福晋么。
可后来,年氏成了皇贵妃,她却跟着允禩几经波折,娘家也跟着不行了。
郭络罗氏心中怎能不恨?她看不起的人反而比她强比她地位高过得好,这口气她至今都没咽下去。
皇贵妃死了。现如今又来了一个宝嫔,又把皇上给勾住了。郭络罗氏怒皇后不争,皇后简直是丢了她们皇家正妻的脸面。
前些日子,郭络罗氏听八爷说,皇上还曾私底下带着宝嫔微服出园子,到市集上去逛,叫八爷给撞见了。
八爷跟她说,宝嫔与皇上很是亲昵。八爷还在她跟前赞了一句,说年家的女儿生的果然都好,宝嫔容色比之皇贵妃当年还要惊艳。
郭络罗氏听见这话就不乐意了。
八爷往日在她面前,何曾赞过别的女子?便是府里的侍妾和侧福晋,那也是没在她跟前夸过的。
这才瞧了宝嫔一眼就夸,莫不是八爷动了什么心思?
郭络罗氏不高兴,找着由头跟八爷大吵了一架,夫妻俩到现在还别别扭扭的。
皇后不问宝嫔也就罢了,这一问,满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宝嫔身上,瞧着那姿容冠绝娇容笑靥的小姑娘,郭络罗氏气的眉头都拧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