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歌注意到变成人鱼的苏野,那脖颈处被他用尖刀刺中的位置已经完好如初,那一片肌肤光滑又平整,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受到过很深的刀伤。
浴缸里的水还在不断往上深,这些温热的水流很快就淹过了浴缸的边缘,流到了地板上,然后迅速蔓延到了谢谨歌的脚边。
“你怎么不说话了?”浴缸里的人鱼单手撑着太阳穴,好整以暇的看着一言不发的谢谨歌:“哥哥,我现在变成原本的形态,不是如你所愿吗?”
“别叫我哥哥!”谢谨歌冷声回道。
“我知道了,你更希望我叫你谨歌对吗,谨歌,谨歌......”念到最后,这条人鱼低低的笑了起来。
谢谨歌自动忽略掉这条人鱼对于他名字的念叨:“除了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鱼也伪装成了人类?”
“谨歌,除了我之外,你不应该去专注其他人鱼。”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人鱼了。”谢谨歌称述道。
“如果这是你想听到的内容,”苏野盯着谢谨歌的眼睛,缓缓说道:“我是人鱼,从深海来......”
“为你而来。”他说的很认真,认真的就像是在诉说着一生的承诺,瞳孔里承载着炽热又执着的情感。
谢谨歌下意识错开了这条人鱼的视线。
因为在人鱼这样专注的目光凝视下,他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心惊。
洗澡间的水还在不断就的流出,此刻,水位已经没到了谢谨歌的脚踝。
“为什么不看我呢?”人鱼似笑非笑的说道:“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说着,他抬起手,对着自己的眉骨位置,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砰...”他模拟着音,似陶醉又似回忆:“在苏里南的雨夜,是你先毫不留情的,朝着我开了一枪。”
“后面,在被抓捕上岸的时候,你从船只的房间里一步步走出来,你手里打着一把伞,雨水没有将你打湿。你走向我,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拿着匕首对准我的手背狠狠刺了下去,明明并不是很疼,但是那个时候,却仿佛有另外一种更深刻的疼痛一下涌进了我的脑海里,让我有一种浑身都兴奋起来的感觉。”
谢谨歌沉默的听着这条人鱼的叙述,虽然他知道其实一切的源头都源于人类对于未知生物的一种探索欲,但如果时光倒流或者事情再发生一次,他当时依旧会选择那样做。
“当时我就在想啊,这么好看的人类在被我弄出伤痕的
时候,会不会脆弱的哭出来。”人鱼说着,歪着头看向了谢谨歌,目光在他的眼尾处轻轻扫过:“我很好奇究竟是海水的味道更咸,还是人类的眼泪更咸。”
“再然后,我被关进了一个牢固的水箱里,你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站在外面认真的观察着我,你知道吗,你越是用冷淡平静的目光打量着我的身体,就越是让我兴奋。”人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目光所及之处,皆让我颤栗不已。”
“我之于你,是来自于深海的神秘物种,我能挑起你的兴奋,引起你的探索欲,而你......”说到这,人鱼停顿了片刻,随即压低了声音,磁性低沉的声线里透出了一种别样的暧.昧与缠缱,“而你,也在我的心里,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曾经对于陆地没有一点的好奇,毕竟与广阔的海洋比起来,地面上的一切显得如此渺小,但我很庆幸自己学会了人类的语言,才能像现在这样与你与无障碍的交流。”人鱼似感叹般的说道。
听着人鱼说得这些话,谢谨歌的心情顿时有些微妙。
“你也不用去往阴谋论的方向思考,我以苏野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仅仅只是因为你在这里罢了。”人鱼轻轻笑了起来,谢谨歌又看到了他脸颊庞那浅浅淡淡的酒窝。
“谨歌,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可以随意的伤害我,枪也好,匕首也罢,但前提是你整个人......必须是属于我。”
谢谨歌闻言,瞳孔微微放大。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他能从这条人鱼的话语间感受到了那种无比认真的执着与郑重。或许真如这条人鱼所说得那般,是人类、是他谢谨歌先招惹上了原本平静生活在海下深渊的人鱼。
但在他去苏里南之前,那怪异的梦呢?
那个粘稠湿润的梦,又该如何解释。
谢谨歌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掉了,但他想要仔细去回想的时候,却又找不出那被他忽略掉的微小细节。
这条人鱼的身上,实在隐藏着太多的谜团。
或许他的心里确实因为人鱼说的这番话而有了一丝动容,但这隐约的变化根本微不足道,也并不会让他对人鱼的看法改观,也并不会让他内心的警惕和戒备减少分毫。
不过有一点,如果这条人鱼真得只是单纯的因他而来,倒是让他可以不用再去顾虑人鱼与人类之间的制约,谢谨歌的思绪在脑海里飞速转动着。
而这个时候,洗澡间内那温热的水流已经从他的脚踝位置上升到了他的腰腹之处。
薄薄的热气从流动的水里弥漫而出,飘散在空气中氤氲成了一圈圈湿润的水雾,原本清晰的空间也因此多了几分朦胧的光感。
人鱼看着站在一米开外正一副若有所思模样&#3
0340;谢谨歌,他墨蓝色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即从浴缸里缓缓游到了谢谨歌的身边。
“谨歌......”人鱼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一边轻轻喊出了谢谨歌的名字,一边用鱼尾虚圈着谢谨歌的双脚。
他在一步步试探。
而在看到谢谨歌仍旧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做出任何动作的时候,人鱼得寸进尺的抬起手,将留着长指甲的手指放到了谢谨歌那扣着的第二个衬衣纽扣处。
下一秒,他的手指往下一滑。
“呲啦”一声,扣紧的纽扣全部掉落了下来,在衬衣的布料被划开之后,是几颗小纽扣掉落在水中被溅出的细微水花声。
这一瞬间,胸.膛处的冰凉让谢谨歌从思绪中彻底回过神来,他露出来的那一部分.身体皮肤竟是比那白色的衬衣看起来还要白皙。
无垢的衬衣已经被猩红的血染脏。但那衬衣之下的躯.体,却是还未被染上任何的痕迹。
人鱼的眼神暗了下来,不等谢谨歌说话,他就先一步开口说道:“谨歌,我想吻你,很想。”
他的声音在此刻已经变得沙哑,在说出这句话的下一刻,他就这么俯下了身体,对准谢谨歌的双唇,准确无误的吻了上去,堵住了谢谨歌所有想说的话语。
谨歌,你可以随意伤害我。
但我也要收取相应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