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安舒觉得尴尬至极,强撑着向司机师傅解释‘萝卜叔叔’的由来。
司机弄清楚谁是萝卜叔叔,有点想笑。幸亏他受过专业训练,努力憋住了。
“你误会了。”司机告诉她,“先生不姓诺泊特。”
“咦?”
“啊?”
栾家母女同时发出震惊的声音。
“妈妈,”栾小乖睁大眼睛,天真又懵懂地问,“萝卜叔叔不是萝卜吗?”
“小乖笨笨,他怎么可能是萝卜。”栾安舒弱弱压低音量,轻声提醒,“以后不准叫萝卜叔叔,记住哦。”
“啊?”小乖皱皱小脸。
她喜欢萝卜,还喜欢那个叔叔。
如果以后没办法叫他萝卜叔叔,应该换个什么称呼,才能表达对叔叔的好感呢?
栾安舒难以理解女儿的纠结,她只想快点摆脱尴尬地局面,硬生生转移话题。
“对了,您……”
司机听她叫得生分,主动解围道,“我叫陈顺,你以后叫我老陈就行。”
“陈哥。”栾安舒从善如流换了称呼,距离感瞬间缩短许多,寒暄的话更好开口,“你为什么来幼儿园?”
陈顺回答,“我来替先生接孩子。”
“这样啊。”栾安舒的思维开始发散。
交流会那天,她因为小乖过敏而提前离场,所以没能正式见到诺泊特企业的创始人,只是在山路擦肩而过时匆匆瞥了眼。
山路的夜色太黑,再加上大雨的缘故,栾安舒什么也没看清楚。
不过,她大致凭借气场和背影判断,发现大佬意外的年轻,估摸还不到三十岁。
他的小孩现在才上幼儿园,倒也合情合理。
“栾小姐,你呢?”陈顺反问。
“陈哥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栾安舒回答,“我最近在替小乖选幼儿园,本来打算送她来这里读书。”
旁边要走不走的招生老师听见,默默停住脚步,光明正大偷听他俩赞美这所全麟城最优秀的幼儿园。
陈顺关切,“然后呢?决定了吗?”
栾安舒摇摇头,委婉的暗示,“宝宝还太小,我不希望她过早接触名利场。”
“理解、理解。”陈顺悠悠叹息,苦恼地说,“我家小少爷一直在国外长大,最近才转回国内的幼儿园。前些天我过来接他,没少遭受指指点点。后来听孩子说,他因此在班里受到了排挤。”
“怎么这样啊?”栾安舒原以为,即使大人踩高捧低,至少小孩子的世界是纯粹的。
她想多了。
难怪有人说,三岁看到老。
“我作为司机,被闲话两句倒是无所谓,但是小少爷的人生还长啊。”陈顺停顿几秒,抬起手腕瞅瞅时间,继续道,“所以我跟先生商量,请他来幼儿园露个面。现在这个点,正好快要放学了。”
“那我……”栾安舒张张嘴,意欲先行告辞。
她不打算把女儿送进这间幼儿园,没理由继续停留。而且放学时间堵在校门口,实在有些失礼。
可栾安舒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的栾小乖激动起来,眼睛亮亮的。
宝宝趴在妈妈肩膀上,对着栾安舒身后的某个方向挥爪爪,奶声奶气喊,“萝卜……”
不对不对!
小乖捂住嘴巴。
妈妈说,不可以叫萝卜叔叔。
但是妈妈忘记告诉小乖,应该叫什么。
小乖特别特别喜欢好看的叔叔,也喜欢他那天讲的睡前故事,好像听一辈子也不觉得腻。
她歪了下脑袋,努力思考:其他小朋友遇到很喜欢很喜欢、想要听他讲一辈子睡前故事的成年男性,会叫什么称呼呢?
“我知道啦!”小乖的眼睛亮了几分,开开心心向戚令世挥手,脆生生叫,“爸爸!”
这声‘爸爸’叫出来,校门口的几个人全部惊呆了!
最先愣住的是陈顺。
他瞅瞅栾小乖,又瞅瞅戚令世,猛得发现他俩越看越像,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顺:咋办,我好像发现不得了的秘密。
这份工作还能保住吗?
其实愣住的是招生老师。
她除了震惊,内心还萌生出几分后悔。
半个小时前,栾安舒斩钉截铁告诉她:我未婚,宝宝单亲。
怎么唠个嗑的工夫,栾知非突然冒出一个看起来超级有钱、身上行头少说七位数起步的爸爸?
难道这就是豪门公主对幼儿园的考验吗?
刚开始,栾安舒背对来人。
听见栾小乖叫‘爸爸’,并没有放在心上。
栾小乖正处于求知欲最旺盛的年纪,经常跟随电视或者广告牌学习认字和说话。幼儿园附近,贴几张写有‘爸爸’的海报,再正常不过。
栾安舒揉揉女儿的后脑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正要问她‘哪里写着爸爸呀’。
然后——
她的视线一点点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