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回床上,倚着床头,懒洋洋地划开手机,“行吧。”她当然不会去。
“那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就找吴妈,要是找不到吴妈的话,也可以来找我,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我一般——”
“二姐。”庄灿抬头冲她笑了笑,“你对姐夫也是这么啰嗦的吗?”
沈夏微微一顿,“不会。”她知道庄灿有些烦她了,是她太想照顾她好,弥补她,所以才着急了一些。
而她和靳朝安在一起,自己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自然不用她操心任何事情。
想到这个,沈夏竟是忍不住浅浅抿了下唇。
唇角是向上的。
小确幸油然而生。
碰巧落到庄灿眼里,她心中略有不快。
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幸福感才是最真实的,足以证明一个人是否真心爱上另一个人。
所以他们是真爱?
真爱能跟她苟且?狗屁!
庄灿挑了挑眉,玩味地问,“二姐,你和姐夫认识多久了呀?”
沈夏似乎觉得庄灿就在和她唠家常,“好多年了,当真算起来,还真是记不清了。”
“这么久啊,那你和姐夫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沈夏笑了笑,这笑,是甜蜜,是幸福,是不置可否。
庄灿未等她开口,忽然扬了唇,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们做过吗?”
实在是语出惊人。
庄灿从沈夏惊慌尴尬的反应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沈夏的手机,与此同时响了起来。
她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耳根明显一红,庄灿了然。
是靳朝安打来的。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个问题,所以沈夏握着手机,竟然下意识地避了一下。
庄灿勾了勾唇,也没想听,继续倚回床头玩手机。
她的两条腿搭在床边,一直交叠在一起,时间久了,这会儿还有点难受。
里面也不好受。
刚刚在客厅的时候,陆思源加了她的微信,庄灿看着通讯录里的小红点,才把他想起来。
她刚一通过他的好友申请,陆思源的信息就发来了。
他说他先走了。
庄灿:“抱歉,有点累了,就上来休息了,改天单独约一个。”
陆思源回了她一个微笑的表情。
“可以。”
她不知道的是,她和靳朝安在卫生间苟且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原地等着她,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还喂饱了几只蚊子。
庄灿也回了他几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想了想,给他加进了“友”这个分组。
今天新加的那些“大冤种”也一直在逼逼不停。
庄灿把他们拉黑后,把手机扣在一边,正好这时沈夏从卫生间接完电话出来,她这会儿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并且自动省略了刚刚那个话题。
沈夏:“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楼下送客了。”
庄灿:“好的。”
沈夏走到门口,又欲言又止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庄灿这会儿很乖,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后面,两条腿微微晃荡着,“二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沈夏顿了顿,不想伤她的自尊心,但是又不得不说,“这种衣服以后不要再穿了,爸爸不开心,也……影响沈家的形象,不过你放心我,有我在,一定会尽快帮你融入沈家,真正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好的,那就谢谢二姐了。”
沈夏看她答应得这么快,感动自己的真心付出没有白费,心里多了一点安慰。
“好,那你就休息吧。”
庄灿乖乖点头。
“对了,二姐,生日快乐。”
沈夏退出房间,正要关门的时候,听到庄灿的这四个字,突然鼻子一酸。
“你也是。”关好门口,她背过身,偷偷擦掉眼泪,这才往楼下去。
……
等送走所有宾客后,靳朝安才最后一个离开。
他在客厅,和沈兴德孙幼蓉告别后,由沈夏送到门口。
沈夏还看到了他喉咙处的红痕,有些意外,靳朝安淡淡解释,被蚊子咬的。
但是蚊子怎么会咬到那里呢?沈夏也没再问。
沈菁菁方才被沈兴德叫去房间骂了一顿,这会儿躲在房间里边哭边生闷气,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沈君柏身为大哥,忙着招待宾客,一时也抽不出时间去干别的,等此刻终于清静了以后,他才想起来去找庄灿“算账。”
他今晚要是不能和庄灿好好地,彻底地聊一聊,把他胸腔的那口闷气聊散,聊淡,他是如何都无法入睡了。
只是还没上楼的时候,就被沈兴德喊下了。
他也猜到了他的意图。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先让她休息。”沈兴德的话,容不得他置喙。
沈君柏不同意也得同意,是以郁闷至极,乃至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孙幼蓉还瞧不出这老东西的偏心?她干脆就什么也不做,先顺他几天,也好探探那个死丫头突然回来的目的。
沈家早就不是当年的沈家,岂能容得她想回就回?当年她能赶她出去一次,如今就能赶她第二次。
不过她不急,反正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
沈家正门。
靳朝安临上车前,还主动找沈夏要了个拥抱。
庄灿的房间正对着大门,此刻他就站在露台上,将门口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看靳朝安是如何臭不要脸地往人家怀里求抱抱。
她咬咬牙,把手机往裙子里一塞,目测了一下三楼到地面的高度,同时也看到了窗边的那颗银杏树。
……
靳朝安的车子没有驶出多远,拐了个弯后,就突然停下了。
这个路口有石壁遮挡,在视线上已经和身后的别墅区完全隔绝。
今天陪靳朝安来的是彭晋和陶潜,彭晋开车。
车停稳后,靳朝安眸光一沉,冷声道,“人呢?”
后备箱缓缓开启。
彭晋下车,立刻将里面那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拽了出来,男人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嘴上封着胶带,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看都没办法看。
他“呜呜呜”地蜷在地上,手脚都被绑着,动也不能动,说也说不出,又在后备箱里闷着一整晚,精神的折磨以及身体上的疼痛,给他带来了双倍的打击,现在整个人已经有些意识涣散了。
听到脚步声后,他条件反射地一哆嗦,下一秒,捆在双手的绳子就被刀子一把割开。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胳膊也已经无法动弹。
彭晋割断了绳子后,随后又将他嘴上的胶带扯下。
“三哥。”彭晋退回到靳朝安身边。
这一声“三哥”,将地上那个男人吓得够呛。
他一晚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只是怀疑自己是被仇家报复了,但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有哪个仇家,敢把事情做到如此绝的地步——他?????可是温家小少爷!
温家好歹也曾是北城的三巨头,即便近两年有些没落,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到头上的。
在看到靳朝安以后,他就更不明白了,他平时,可从没得罪过这尊大佛,“靳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得罪过您吧?”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靳朝安向前走了两步,皮鞋的鞋跟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一声惊呼,冷汗直冒,“靳、靳朝安!我可是温……啊啊啊啊啊!”后面的话,随着手腕上逐渐加重的剧痛变成了哀嚎。
靳朝安就像是在碾死一只蚂蚁,没得一点感情。
应该是脚上的发力,让他的胸腔有些发紧,他将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几声,此刻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一晚上他耗了太多心神,这会儿本该是他休息的时间。
他的胸腔稍微顺畅一些后,便把右手摊开,伸向彭晋,彭晋将手中的刀子转了个方向,将刀柄放在他掌心。
靳朝安握住刀柄,单腿屈膝,慢悠悠地蹲了下来。
冰冷的刀刃抵在男人的手面,沿着青色的血管轻轻划过……
“哪一只?”他淡淡问。
哪一只手,趁乱摸得她?
“什……什么?”男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手术台上待解刨的人体标本,而靳朝安就是个戴着眼镜衣冠楚楚的变态!
他根本不知道靳朝安在问什么,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遇见了这个疯子……
靳朝安没有多少耐心,掌心骤然一紧,手起刀落,热血顿时贱了他一脸。
“啊!!!!”男人条件反射般昂起头来,痛苦地瞪大双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
靳朝安拔出插在男人手背正中的刀子,汩汩鲜血冒了出来,流了一地,脏了他的鞋底。
他站起身,神情无恙,走到彭晋身边时,把刀子递给他,淡声吩咐,“另一只也废了。”
陶潜从车里拿来消毒湿巾,靳朝安接过,踱到一边,背对着他们,一边聆听身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一边不疾不徐地擦着脸上的血污。
眼镜摘下,拿在手中,上面的血渍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有些恼。
“陶潜。”
“是。”
陶潜等着三哥吩咐。
“一会儿把人亲自送到温家,顺便告诉温伯父,温小少爷手脚不干净,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我靳朝安日行一善,好心替他教育教育,再有下次,我便没有这么大的耐心,直接替他清理门户。”
“是。”
陶潜留下,安排车子过来“送”温公子回家。
靳朝安便和彭晋走了。
只是车子刚一拐出环路,彭晋便猛踩了一脚刹车!
车身随着惯性向前一晃,靳朝安一手撑住前座的靠背,拿在手里的眼镜掉在了脚下。
彭晋:什、什么情况?!
刚刚,好像有个女鬼……
虽然他不信鬼神,也不怕鬼神,但是黑不隆咚的大马路上突然蹿出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确实有点吓人。
“三、三哥……”
“怎么?”彭晋很少有这么莽撞的时候,靳朝安眼神里,已经有点些薄怒。
他的头皮已经没有那么一丝不苟,现下有几根从上面掉了下来,遮在眼前,虽然不至于狼狈,但是看着确实不太精神。
靳朝安弯腰把眼镜捡起来,擦了擦后戴好,额前的几根头发还自然垂坠着,挡在镜片前,镜片后的眼神不怒自威。
左边脸颊还蹭着几丝血痕,没有擦干净。
他现在这般模样,像个十足的变态病娇。
“是我莽撞了。”这会儿,前方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彭晋估摸自己看错了,又为自己的鲁莽感到自责和羞愧,就算是鬼那又如何?依着三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性子,就算是鬼挡路,也会让他从鬼身上毫不犹豫地压过去。
况且,三哥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平时也是这么教育他们的。
靳朝安没说什么,彭晋正要启动车子,突然,一个影子瞬间出现在后排车窗外,啪啪啪地拍了起来。
靳朝安丝毫不慌,慢悠悠地转过脸,眼神淡淡睨视贴在车窗外的那个披头散发的“鬼影儿。”
现在倒轮到这个“鬼影”愣了愣。
彭晋这会儿,自然也看出来其中猫腻,他刚要说话,就见那个“鬼影”甩了甩头,将脸前的头发左右一分,别在耳后,昏暗的夜色下,借着月光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小脸明显不高兴,还在撅嘴。
彭晋意外道,“庄灿小姐?”他今晚一直在车里,所以并不知道沈家发生的事情,上次汤加岛一别,他就没有见过她了。
彭晋对庄灿的印象,还停留在桑布设宴招待那晚,她的那只风格独特的热舞上。
虽然后面也见过,不过他都非礼勿视了。
此刻在这半山环路再次遇见她,不比见鬼好上多少。
庄灿用小手拍了拍车窗,隔着玻璃对他说了两个字,无聊。
这可是她精心为他准备的“节目”,没想到这人不怕鬼的,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为了赶在他之前赶到这里,她可以是一路狂奔,从后门到这里有一条直达的步道,跑步的时间和开车从正门走环路正好差不多。
庄灿本来是掐着时间到的,但是她似乎高估了他们的速度?她在这黑灯瞎火的拐弯处等了好半天,喂了一刻钟的大黑蚊子,才把他们等来。
这么大的一辆劳斯莱斯,咋比蜗牛还慢?
庄灿的小手还在拍,靳朝安就坐在里面,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听她气急败坏地嚷嚷——“开门呀,开门呀!”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看着她的眼神里,多多少少的带着一点嫌弃。
彭晋见三哥沉默,以为是默认,正要开门,靳朝安便突然开口,“开车。”
彭晋顿了一下,从后视镜偷偷看了眼三哥,靳朝安这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睛,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抱肩,微微倚在靠背上,完全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彭晋不敢耽搁,立刻发动了车子。
庄灿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走,伸手扑了个空,她气得肺都要炸了,想到在汤加岛的那次,她就恨得牙痒痒,而且两次的情景也有异曲同工之处,现在她走起路来还不舒服呢,刚才跑得快了一点,痛感越发强烈。
庄灿追了两步,眼看车子瞬间没影儿,连尾灯都瞧不见了,就慢慢缓下了脚步。
真他妈的……好气。
这人就这么铁石心肠的吗?
庄灿现在不仅难受,还有点冷,她现在不想回沈家,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山下走。
这座山不是很高,山顶主要是土豪别墅区,这条路平时也只有业主经过,出租车不能私自开上来,但是山下就有车站,那里可以打车。
庄灿捡了根树枝,一边抽着空气发泄情绪,一边骂骂咧咧地往山下走。
走着,走着,前方就有一点黄色的灯光越来越靠近。
庄灿一抬头,就看到靳朝安的那辆黑黝黝的劳斯莱斯慢慢地倒了回来,倒到她身边的时候,稳稳停下。
车窗摇下,靳朝安侧身冷道,“上车。”
庄灿哼了一声,没理他,自顾往前走着,树枝在空中抽的贼响。
车子紧跟在她身侧。
靳朝安就坐在她这一侧,一手搭在车窗上,指尖夹着根烟。
红色的火星子闪闪烁烁。
“不怕撞死?”
这问的应该是刚才,她突然从拐弯处窜出来,装神弄鬼地吓他们的那一下。
庄灿:“撞死更好,真变成鬼,天天缠着你。”
靳朝安:“需要我帮你?”
庄灿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怒瞪着他,“你这人心怎么这么狠!”
“开门!”她甩掉了手里的树枝。
车门打开,庄灿一下子蹿上了车。
作者有话说:
话筒:三哥和沈夏的关系另有隐情。
灿灿和三哥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