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峭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
“你知道是我?”
沈漆灯轻描淡写地说:“我能分辨出你的气息。”
唐峭点了点头:“不愧是狗。”
沈漆灯笑了一下,向她伸出手。
唐峭走过去,将他的手一把拍开,然后撑住窗沿,利落地翻了进去。
沈漆灯回到桌案边,漫不经心地坐下,并敲了敲光滑的桌案,示意唐峭也坐过来。
唐峭站在窗边没动。
她需要一个相对灵活的位置,方便她随时撤离。
而且这里有风吹过,适当的凉意可以让她保持冷静。
“我还以为你会来找我。”唐峭率先开口。
“我是有这个打算。”沈漆灯叹气,“但你也看到了,我师父的话有点多。”
从下午一直说到晚上么?那他的话的确是很多。
唐峭顿了顿:“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包扎好了。”沈漆灯语气轻松,“你呢?”
“没什么大问题。”唐峭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沈漆灯笑了笑,视线在她的脸上游走徘徊,“毕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不希望再遇到上次那种情况……”
唐峭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
这家伙,果然和她一样拥有上一世的记忆。
唐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那封信。”沈漆灯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唐峭对上他的目光,“只是一封信而已。”
沈漆灯撑着头,好整以暇:“那不是你写给我的情书么?”
从他的嘴里听到“情书”这两个字,唐峭心里又是一咯噔。
她下意识想要否认,然而转念一想,旋即明白了沈漆灯的用意。
沈漆灯是在故意戏弄她。
就像当初她利用那封情书来膈应他一样,现在他特地挑这种时候将此事说出,同样也是想利用这封情书来膈应她。
所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说的就是他了。
既然如此……
唐峭垂下睫羽,再次抬起时,眼中已无半分波澜。
“你还当真了?”
沈漆灯没有出声,依然安静地注视她。
唐峭坦言道:“我写那些都是为了恶心你,包括后来对你说的那些话……”
沈漆灯突然打断她:“包括你在我面前自尽?”
唐峭微妙地停顿一秒,然后斩钉截铁道:“对。”
虽然这并非她当时捅自己一剑的真正目的,但在看到沈漆灯震惊的那一刻,她的确感到了愉快。
“为了恶心我,不惜做到这个份上……”沈漆灯看着她,目光中透出强烈的探究,“你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吗?”
“不要搞错主次关系。”唐峭声音平缓,“我只是活腻了而已,恶心你只是顺带的。”
沈漆灯半真半假地感慨:“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但是效果很好,不是么?”唐峭用一种既讥诮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你看你,记到现在。”
沈漆灯眼睫微动,目光幽深。
唐峭感觉自己占了上风。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她说。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每一个问题都很重要,就像猫爪一样在她的心里不停抓挠,如果得不到答案,她会一直难受。
沈漆灯勾起唇角,尾音微微上扬:“你觉得我会乖乖回答你?”
唐峭对他这个语气再熟悉不过:“你想开什么条件?直说便是。”
“我想想……”沈漆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你刚才说,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恶心我。”
“那我也恶心你一次吧。”
唐峭预感不妙:“你要干嘛?”
沈漆灯神色不变,突然轻笑。
“我要你吻我。”
唐峭沉默了。
她目光冰冷,指尖倏地飞出一根藤蔓。藤蔓缠上沈漆灯的手腕,他顺势一扯,将唐峭扯进了自己怀里。
唐峭按住沈漆灯的腿,撑起身子,感觉自己手心滚烫。
沈漆灯在她的耳边轻声问:“做不到么?”
唐峭抬起眼睫,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睛幽深而透亮,像夜色下的潭水,倒映出她略微失神的样子。
唐峭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在这一瞬间门,她的大脑好像突然停止了思考。
她抚上沈漆灯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沈漆灯立刻回应了她。
他们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亲吻,在白日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战后。
沈漆灯垂下眼睫,一只手托住唐峭的腰,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颈处,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脊骨,一边抚摸,一边与她唇舌勾缠。
唐峭无意识地贴近他。
她单手撑在他的腿上,指尖用力到泛白,后背又因为他的抚摸而挺直,头发丝丝缕缕地垂在他肩上,一种既酥麻又痛苦的感觉在她的体内游走,但她无暇分辨也无暇顾及,只能不断加深这个吻,仿佛要像厮杀一样用尽全力。
他们安静又激烈地侵占彼此,吞噬彼此,不停辗转,不停深入,直到无法呼吸,才缓慢地分离。
这个吻无比漫长。他们都沾染上了彼此的气息,接触过的地方急剧升温,嘴唇也很湿润,是刚刚被舔|咬过的样子。
唐峭微微低喘,轻声道:“现在我可以问了吗?”
沈漆灯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她的下巴,继续啄吻她的唇角。
这是想出尔反尔?
唐峭目光一凛,刚要动手,沈漆灯便出声了。
“你想问什么?”
他们仍然贴得很近,他说话时呼吸就拂在她的脸上,薄唇也似有若无地与她相触,柔软而灼热,混合了她的气息。
唐峭不得不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