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灯罩,摊开的《二钱铜币》,窗边的白色小花。
老猫和外表年轻的侦探在桌前小憩,两个疲惫而孤独的灵魂互相依偎。
“喵。”
182
第二天,工藤新一抱着猫走出门的时候,发现降谷先生甚至已经做好早饭了,来吃饭的人甚至包括了诸伏高明。
据说是冲矢先生早上出门晨跑的时候遇到了诸伏先生,在意外发现的命案现场又遇到了也出门晨跑路过的安室先生,所以在案件解决之后他们三个人就一起回来了。
工藤新一听完他们的描述,说他回房间拿个东西,然后他坐在桌子前刷刷刷拿笔写了几行字,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拿出酒杯倒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
他写的是:【苏格兰先生,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但是莱伊和波本都住在我家里不走了,对此你有什么办法吗?】
深海。斑驳的光。
剧烈的头疼把工藤新一从漫长的梦境里拉回现实,昏昏沉沉里他好像看到了本来不应该看见的人,穿着灰蓝色外套的男人靠在桌子边,近乎自言自语地说:“注意身体啊。”
眼前一花人就不见了。
工藤新一用手撑着额头,摸到了被冷汗浸透的几缕头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都有点模糊,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放在桌子上的酒杯连位置都没换,只有那张纸上多了几行字。
从字迹来看,写字的人非常犹豫。诸伏景光写道:【他们没打起来吧?我不建议你插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还有,刚才有电话打过来,我没接。】
果然,诸伏景光对这件事也没有办法……毕竟就算他了解那两个人,也没法准确地判断现在的局势。
电话?
工藤新一看向手机,发现有个备注是广告推销的电话……啊,应该是工藤优作。如果是一般人说不定就会接了再挂断,但诸伏景光完全没有接。
他拿着手机回拨过去,先谨慎地没说话,就怕对面接电话的是江户川柯南。
“夏洛克。”听筒里传来了工藤优作的声音,推理小说家那边还有柔和的背景乐声。
“日安,工藤先生。刚才我不方便接电话。”听到声音的工藤新一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另一个自己,他刚才都已经做好挂掉电话把手机扔出去的准备了。
工藤优作听到他声音不太对,原本要说的正事到嘴边就变成了另一句话:“你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事,”年轻的侦探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次的「后遗症」比之前几次来得要更难捱一点,他扶着桌子站起来,重新调整了语气,说,“昨晚没睡好,总之工藤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工藤优作说:“新一会去「雾都之章」的展览会。”
听筒里的声音有点失真,但他还是能想象自己的儿子听到这句话时从困惑到不安再到冷静下来的表情。
工藤新一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又松开,他轻声说:“您已经知道我不能跟他见面了。”
身为推理小说家的父亲好像是笑了一下,告诉他注意身体,又说了几句关于展览会的事,最后说——
“遇到麻烦的话,随时可以回家。”
“……”
原来他还有可以回去的家啊。工藤新一想起他在外面流浪的那段时间,他也并非无家可归,但遥远的故乡总是离他太远,连记忆都快要变得模糊。
他发呆了很久,才发现电话还没有挂断,透过听筒变得略有失真的曲调是他能分辨出来的节拍,一如二十多年前他年幼时经常靠在书架旁听到的老歌。
“谢谢。”他低声说。
“一定要这么说吗,新一?”工藤优作的语气有点无奈。
家人之间是不必道谢的。
工藤新一不由自主地笑了,他说:“我带着家里的钥匙。”
183
挂掉电话,工藤新一收拾好桌子,准备处理掉那张写了字的纸片。钢笔的墨迹已经干了,他顺手把墨水倒在上面,晕开的颜色把字迹完全覆盖。
桌子旁边的烛台是房东太太当时带来的,说为了配合气氛这里就应该有个古典式样的烛台。工藤新一拿起那张染色的纸片准备烤干然后烧掉,但就在这个时候……
“平井?早饭已经——”前来找夏洛克·平井吃早饭的降谷零推开了门。
他看到侦探桌子上摆着几根点燃的蜡烛,站在书桌前的侦探正在烧掉一张黑色的纸片。站在那里的侦探脸色有点苍白,抬头的时候露出有点惊慌的神情,而就在那张桌子上还摆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和盛了半杯酒的杯子。
降谷零:“……你在干什么?”
工藤新一:……
他明明记得自己锁门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没说话,就看到门口探出几个脑袋来。房东太太森村先生助手猫咖的服务生以及柚子排成一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张纸被烧成灰。
见多识广的森村先生问:“夏洛克,你这是……什么仪式?”
楼下猫咖的服务生抢答:“我知道,这是来自东方的神秘招魂仪式!能够跟死去的灵魂对话!我上次在电视上见过的!不愧是夏洛克,竟然还会这样的技巧!”
被这群人注视着的工藤新一沉默地把灰烬处理掉,收拾好桌子,倒掉那杯酒,然后放弃解释,说:“没错,我刚才就是在……在进行招魂仪式。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