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秀从房间里出来,游如许正在握着手机,出神,她走过去,没看游如许手机屏幕,而是喊:“许许。”
游如许回神,抬眼看吴秀秀,喝了几杯薄酒,她有些酒劲上头,居然想这么义无反顾的去找周天醉,可刚刚吴秀秀的那些话和刺一样,扎在她脚背上,让她动弹不得,吴秀秀说:“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回我。”
游如许收了手机,说:“没什么,小姨要忙了吗?”
吴秀秀在单位一直很忙,以前和游如许说着说着就要开会,所以游如许很习惯了,吴秀秀说:“没忙,想陪我们许许聊会天。”
游如许靠坐在沙发边,看吴秀秀,她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所以吴秀秀是和她一起长大的,从小就爱带着她玩,有时候带她出去,说:“别说我是你小姨啊,喊我姐姐。”
她就乖巧的喊:“姐姐。”
还逢人就介绍,这事被吴秀莲知道,少不了两人皮棍烧肉,那时候吴秀莲性子还不如现在温和,带着一大一小的孩子,容易发火,但吴秀秀拉着她说:“没事,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哄哄撒撒娇就好了。”
那时候她就跟着吴秀秀学,吴秀莲经常被她们闹得哭笑不得,让游述管她们。
她们还是怕游述的,在游述面前收敛很多,之后吴秀秀上学忙起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高中时候倒是经常和同桌一起回家,同桌是个很温柔的人,游如许见过吴秀秀非常生气的和她争吵,那个女孩也只是轻轻柔柔的说:“对不起秀秀。”
再之后,吴秀秀大学,她就没见过那个同桌了,倒是吴秀秀又开始玩起来,还带她去见过几任男朋友,又故技重施,让她叫姐姐,彼时她已经长大了,再也叫不出姐姐。
但在游如许心里,吴秀秀一直都是亦母亦姐的,教了她很多东西,有些话吴秀莲没法直接说,吴秀秀转头就和她说,她不避讳任何话题,所以问的也直接:“许许,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游如许握紧杯子,看向吴秀秀,瞳孔微缩。
谈恋爱吗?
她和周天醉。
游如许问:“有吗?”
“有。”吴秀秀很笃定:“许许,你和半年前回来,不一样了。”
游如许看着吴秀秀:“哪里不一样?”
吴秀秀说:“情绪。”
以前的游如许,宛如一潭死水,永远是那么风平浪静,还记得她当初坚持要去津度,吴秀莲很着急,想让她劝游如许,那边人生地不熟,去了没人照顾,他们都舍不得,她去找游如许了,游如许只是平静的说:“小姨,我一定要去的,我想去。”
她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游如许想了会:“可能过几年吧。”
后来她几次回来,态度和以前一样,她也打趣过游如许是不是在那边有人了,所以才舍不得回来,但那些只是打趣,直到这次她回来,吴秀秀感受到游如许不一样了。
从前那个一潭死水的人,注入了新鲜的泉脉,整潭水都流动,鲜活起来,她在游如许的身上看到很多种不同的情绪,她是过来人,她知道那是什么。
游如许低头。
吴秀秀说:“许许,你谈恋爱,小姨本来应该高兴,应该祝福你们,但是……”
游如许沉默,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吴秀秀说:“你应该知道小姨在说什么。”
游如许说:“我知道。”
吴秀秀问:“很喜欢她吗?”
很喜欢吗?
游如许记得第一次见面,看到周天醉的时候,她就很喜欢了,但那种喜欢是对朋友,是欣赏,她很喜欢周天醉,在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后面几次碰面,她更喜欢和她相处,她不是没有朋友,以前也有过几个朋友,后来渐行渐远,不怎么联系了,和周天醉认识后,她们逐渐熟悉,她也认出了周天醉。
那些喜欢裹杂厚重的愧疚,有阵子压得她透不过气,她想靠近,不敢靠近,但周天醉毫不知情,她在最难捱的时候,被捅刀了,周天醉照顾她,隐隐透着想和她进一步发展的信号,她全盘接受,只要是周天醉想要的,她没有理由拒绝。
在一起那年的时间,她有时候分不清到底是喜欢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但现在周天醉的改变让她知道,是喜欢多一些。
游如许说:“嗯,喜欢。”她说:“小姨,我很喜欢她。”
她很喜欢周天醉,她们在慢慢的转变,她褪去那些厚重的愧疚,她们在一条新的路上。
她会因为周天醉的话高兴,喜悦,想和她在一起,不是因为愧疚,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喜欢。
吴秀秀对她如此坦诚一点不意外,点头:“那孩子我瞧着也不错,我也很喜欢,但你爸妈不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