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快乐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谁让这个臭道士把他当祭品送出去的!
“河神大人,除了唐宁外......”朱道长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对着唐宁谄媚道:“我还准备了另外一个您一定会满意的祭品。”
另外一个祭品?
那是什么?
“祭品已经在炼制了,如果您想近距离观察一下祭品,我还替您准备了一个临时容身的金身。”说着朱道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盒子打开,里面是金灿灿的,疑似是用纯金做成的神像。
这迷你的神像快闪瞎了唐宁的眼,更奇妙的是,唐宁莫名感觉自己可以进入那个神像内部,就像换了个交通工具。
朱道长小心翼翼将神像放在一旁,他继续卑微道:“如果河神大人您想要去看另外一个祭品,就请告诉我——”
杯筊再次被他抛了出去。
唐宁犹豫了一下,调了一个圣筊出来,这是神灵应允的意思。
比起在庙宇里动弹不得,他更想去了解更多信息,而且朱道长这个老狐狸那么会打太极,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绝对不可能暴露那么多消息,现在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
看到圣筊,朱道长的脸上堆满了笑,笑得像一朵老菊花,他对着迷你的雕塑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而后毕恭毕敬道:“请河神大人上位。”
唐宁盯着那金子做的神像,做工精良,连河神的每一个头发丝都刻出来了,他试探了一下,整个人的魂魄好像一下子咻得就进入了小神像中。
这一下唐宁的视角变成了小神像的视角。
原本他是俯视着朱道长,现在变成了仰视,这个视角的朱道长变丑了许多。
其实抛开那白须白眉白头发,再脱下蓝色道袍,朱道长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寻常的糟老头子,只不过朱道长可以精心打理自己的仪表,就能营造出仙风道骨的氛围感,一下子在唐宁见过的老道长里变成颜值担当。
在唐宁胡思乱想时,他被朱道长小心翼翼放在了盒子里,朱道长确实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盒子里装满放着金丝手帕,不会让神像磕磕碰碰。
不过盖上盖子后,唐宁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唐宁在黑暗中听到了林蕴的声音:“朱道长,您解决了这件事吗?”
“我已经和河神说了,你放心,你朋友的问题不大,他只是暂时中邪了......”虽然看不见朱道长的模样,但唐宁都可以脑补出朱道长说这番话时的唬人表情。
林蕴是终于发现异常了吗!
唐宁有点感动,他还以为林蕴这个家伙分不出哪个是真的他还是假的他,正在唐宁这么想时,他听朱道长说完了后面的话:“只要好好静养,那位常涵亮小友自会安然无恙。”
唐宁:“......”
淦,他为什么会以为林蕴靠得住?!
不过常涵亮出什么事了?
唐宁听到林蕴又和朱道长说了几句话后,双方告别,这一下唐宁只能听到朱道长的脚步声。
朱道长走了大概三四分钟后,他终于把唐宁从盒子里取了出来,在取神像的过程中,朱道长小心翼翼用金丝手帕去触碰唐宁,生怕不小心在神像上留下指印亵渎了神灵,那谨慎专注到恨不得佩戴老花镜的态度让唐宁深深感动了。
不愧是靠自己的努力赚到钱买各种奢侈品的老头。
对外人能熟练装逼,对神灵能伏低做小。
干服务业的恐怕都没有朱道长这样的精神。
朱道长将唐宁呆着的神像捧着手心,在夜色的遮掩下,他向一个唐宁格外眼熟的地方走去。
唐宁愣了一下,这不是章耘的房门吗?
难道说,另外一个祭品是章耘?!
章耘房门的门窗紧闭,而且那门锁上还被船夫老伯他们在外面上了一把新锁,目的显然就是防止章耘出去。
唐宁看到朱道长熟练地取出了开锁/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外面的铜锁。
不过朱道长并没有继续开里面的门,他冲唐宁谦卑一笑,而后抬起苍老的手,一道红绳从袖口激射而出,伴随着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只布满类似鱼鳞纹路的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唐宁看到章耘直挺挺站在了门后!
朱道长扯了一下红绳,章耘就像行尸走肉一样从房间里僵硬地走了出来。
“河神大人,他已经被我炼制了大半,只差最后一步,他就能转化为十世厉鬼,再也无法进入轮回,永受怨恨折磨。”朱道长轻声解释道。
什么?
炼制大半?
难道说最开始的那个请君入瓮的计划,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炼制章耘?!
朱道长说着最残忍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谦卑谄媚,他低声下气道:“只不过之前炼制途中出了一点小意外,让他的左胸口有了一个漏洞,但河神大人您放心,我之后一定会想办法修补这个漏洞。”
什么漏洞?十世厉鬼又是什么?只差最后一步又哪一步?!
唐宁有太多的问题,可是他现在无法开口,不能动弹,而朱道长也没有再用杯筊来交流的意思。
唐宁只能眼睁睁看着朱道长操纵着章耘往厨房的方向走,过了一会儿,章耘找到了一桶生鱼。
在唐宁惊愕的目光中,章耘一把抓住剧烈挣扎的活鱼,他张开了嘴,毫不犹豫咬向了鱼腹!
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音响起,章耘似乎不在于鱼鳞和鱼刺,他大口大口撕咬着鱼肉,每咬一下嘴巴都张得极大,大到能让唐宁看见有鱼刺插进了他的牙龈和舌头!
反而章耘却像完全察觉不到疼痛那般疯狂进食,他将一条活鱼完完整整吃了下去,嘴巴甚至还没闭上,双手就又从桶里抓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唐宁很担心按照章耘这个吃法喉咙会卡住鱼刺,下一秒,他看到章耘突然松了抓住半截死鱼的手,转而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该死!居然真的被鱼刺卡住了!
唐宁只能在看着干着急,这时朱道长抬了抬手,红线微微颤动,章耘立刻张大嘴巴,大到下巴好像都要脱臼了,他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嘴中,那张青白色的脸扭曲在一起,神情痛苦异常,过了一会儿,他拔出了一根鱼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现在没有身体,唐宁却觉得自己的喉咙也跟着痛了起来。
那染血对鱼刺被章耘抛在了地上,他继续抓起一条活鱼大快朵颐,不过喉咙的疼痛似乎唤醒了章耘的一点理智,他忽然痛苦地皱起眉,停下了进食。
只不过朱道长见状立刻用红线操控着章耘进食,那布满血丝的眼里闪动着一丝挣扎的神采被巨大的麻木淹没,很快,章耘狼吞虎咽般吃掉了桶里所有的鱼,他吃得腹部鼓胀,整张嘴血肉模糊。
那双木然的眼睛看向了唐宁,他,或者说,“它”露出了诡异又满足的笑——
“多、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