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的家不在林城,但是距离林城不远,乔暖暖被他给带了回去,她没受什么伤,文先生也没受什么伤。
乔暖暖只在医院待了半天,就被文先生给带回了家。
文先生是个律师,是个不缺钱的精英人士,有自己的律所,所以身为老板,他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
他对与自己一起落难的齐暖很有好感,对方是个孤女,此时也没处可去,所以他把她留在了自己的家。
就这样过了三天,文先生去上班了,乔暖暖也提出要离开。
文先生很不放心她独自一个人外出,但是乔暖暖说:“你要去上班了,我不能这么厚脸皮赖在你家里。”
文先生觉得她很明事理,虽然对这个女生有好感,但是把一个陌生人放在自己的家,确实让人不太放心。
于是他给了她一张卡:“这个你先拿着,要是想回原来住的地方看看,就过去,工作的事情要是谈不拢,就再回来,我的事务所还有个职位空缺,你要是想,可以把简历带过来,咱们好好谈谈。”
乔暖暖咬着唇,没接他的卡:“谢谢你,我身上还有钱,不用这个了。”
文先生的目光又软了一些。
乔暖暖观察着他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这招以退为进奏效了。
齐是她母亲的姓氏,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她也根本没什么别的住处和别的工作,但她不能一直赖在这男人的身边,起码要再等几天,让她的新身份变得更加合理。
乔暖暖走了,空难的要紧关头,她把宋冠杰给推下了大海,若对方就此葬身鱼腹还好,可是他没有。
他不但活着,还失去了一条腿,她知道,宋冠杰那个性格,是决计饶不了她的,她现在要想办法回去解决一下身份的问题,然后她就这辈子都不要回去林成了。
乔暖暖这一路都心惊胆战的,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她都这样仔细了,却不想,刚走出出车站,她就被人拦住了。
那些人力气大,又训练有素,在她没来得及挣扎的时候,,就利落的将她拖进了车子里面。
车子飞快驶离热闹的车站,乔暖暖咬破了一个人的手,嘴得了自由,大声的吵嚷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敢在这里绑架我,你们要坐牢的,车站有监控!!!”
副驾驶的人转头看了她一样,不慌不忙的道:“乔小姐还是安静一点吧,我们不是绑架,只是你久未归家,怕你不认识回家的路,想要送你一程罢了,都是熟人,谈什么绑架呢?”
乔暖暖瑟缩了一下,像被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身上的寒毛都在一瞬间竖了起来。
身为宋冠杰曾经的女友,副驾驶上的人,她再清楚不过,那是长与宋冠杰来往的一个纨绔,这人家道中落,为了巴结宋冠杰,什么脏事都肯替他干的。
宋冠杰找到她了,她都这么小心了,可是宋冠杰还是找到她了!
她完了!!
乔暖暖觉得天旋地转。
她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强装镇静道:“文先生是我的朋友,他知道我来林城了,如果我失联,他会报警的。”
那人笑笑:“乔小姐说笑了,您的真实资料,现在已经摆在文先生的办公桌上了,骗人可不是好习惯,我身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社会公民,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欺骗存在的,更何况,是谎言,就迟早有被揭穿的时候,您说是不是?”
那人说得极其讽刺,乔暖暖瞬间心死如灰。
宋冠杰做了截肢手术,失去了一条腿,现在正在一处郊区的住所疗养,这里配备了齐全的护工和医疗设施。
可这处本该是个宁静的居所,却因为不安分的主人而整日的鸡飞狗跳。
宋冠杰清醒过来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他就算不想,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大吵大闹,不相信宋家海就把他丢在这种地方了,他说:“你凭什么不让我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养伤!”
这里可比宋家差远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对于大少爷来说,无异于从天堂跌入地狱。
但是宋家海经历了那么多,也累了,儿子现在是个残废,还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已经不堪大用了。
从前,他觉得大儿子一定会死,他死后,财产就全都是他的,宋家就是他与小儿子的。
可就在宋冠杰动手术的同一时间,他那向来身体虚弱甚至不能出门的大儿子却去了公司。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一直与自己不对盘的何进等高层全都是他的忠心拥趸,而他,连这儿子是什么时候把手伸了这么长的,都不知道,他竟还以为对方一直是任由自己拿捏的傀儡。
宋淮青回到公司,将他的体检报告放在了董事会的桌子上,董事会以总裁需要养病为由,拿走了他的职位,他什么反抗也做不了。
所以,宋冠杰跟他闹是没有用的,他现在都自身难保。
可是宋冠杰胸中那口气,是一定要撒出来的,他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宋家是宋淮青在做主。
午夜梦回,他总会想起那个人将拐杖戳在自己腿上的场景,宋冠杰自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是无法奈何对方的,所以想要出气,他只能找境况不如自己的人下手,到了这个份儿上,这种刻入骨子里的欺软怕硬还是没有变。
所以他找到了乔暖暖,害他落得这个境地的女人。
乔暖暖再次看见宋冠杰的时候,害怕得瑟瑟发抖,宋冠杰已经梳洗干净了,但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可以影响他的脸与他的眼神的。
在她面前的,再也不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了,他怨毒的看着她,像是要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才解气一般。
乔暖暖无助的哭泣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
可是她的推托与故作出来的无助,再也不起任何作用了。
*
宋漪蔷住院了,乔薇薇知道的时候,她已经住进了宋家的私人医院。
于是她忙碌了起来,每天往返于自己的家和医院之间,变着法让家里的厨师给宋漪蔷做好吃的。
她自己的家是指宋淮青买下来的那套中式主宅,她很喜欢那里,现在游玩回来,要在林城常住,当然要把一切都布置成她喜欢的模样。
宅子的房间很空,庭院和游廊也没有选定要摆放什么样的盆栽和灯笼,乔薇薇每天见设计师、看效果图,忙到飞起。
宋淮青穿上了白大褂,亲自做宋漪蔷的主治医生。
宋漪蔷身体中那1%的病变细胞增加到了3%,所以才开始出现这样的症状,她的情况远比母亲还有哥哥要强得多,所以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已经有了起色。
住院的时候,除了看看自己的功课,宋漪蔷也翻阅了母亲和哥哥写过的论文,也知道了母亲的真正死因。
看过论文的宋漪蔷对宋淮青说:“哥,其实依照现在这种办法,你也能把自己治好的。”
宋淮青看了她一眼,很平静的对她说:“我没病。”
没有病,为什么要治?
宋漪蔷是见识过这种奇怪的病症发病时的状态的,所以她无论如何也没法说服自己,这不是一种病。
她喜欢乔薇薇,也觉得乔薇薇很靠谱,但那又如何呢,当初的父亲不是也很靠谱吗?
宋漪蔷不甘心,想要劝服哥哥,现在的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这一天,宋漪蔷结束了她的治疗,宋淮青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医院,助理找到他,对他说了郊区别墅中的事故。
宋冠杰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乔暖暖,把人关在别墅里面,哪里也不让她去,两个人在那个地方互相折磨,昨日晚,乔暖暖在别墅里面放了一把火,然后逃跑了。
大火烧光了别墅,把宋冠杰烧成了重伤,现在人还在抢救。
事情已经惊动了警方,警方现在正在寻找逃跑的乔暖暖。
宋冠杰出事之后,宋家海虽被宋氏打压,但依然对小儿子疼爱有加,给予了他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这不关我的事,”宋淮青很平静的穿上西装马甲,为自己一粒一粒的扣上扣子,然后又披上外套,“这是宋家海和警察的事。”
那些人的生活,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宋漪蔷再次离开医院,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她需要休学在家观察半年,闲到发慌的时候,就跟哥哥嫂子到处跑,看着他们补拍婚纱照。
乔薇薇把宋淮青给编的永生草戒指保存了起来,又选了新的对戒。
第一个取景地是海边,深色海浪击打着黑石,嶙峋的石头堆起了耸立的悬崖,深色的悬崖与湛蓝的天空相接,她重新化好了妆,穿起那件漂亮的红纱,是那大块冷峻色调中唯一一抹惹眼的红。
猎猎的风吹起她的黑发和红纱,红纱飘起,被撕开过的口子无比清晰。
乔薇薇沉默着用手摁住那破碎过的红纱,忽然就有点羞耻,不想穿这件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