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长的钉子嵌入心脏的位置,宋霖他妈的真的是正常人吗?
宋凌煊想想他这些邪门儿的收藏,想想对方那张令人憎恶的脸,越想越害怕,眼见他挣扎的愈发剧烈,宋凌煊破口大骂,也不知道是在宣泄自己心中的恐惧,还是真的嫌他烦。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
乔薇薇咬碎了一口牙齿,憋足了气,颜色从红到白,刚才恢复的那点力气再次被抽干,体内安分着的紫气尽数顺着长刀涌出,汇集在刀尖,为她发力。
长刀上面的冤魂被紫气灼烧,噼里啪啦的作响,声音渗进人的听觉神经,寒凉到了骨子里,他们想要攻击乔薇薇,却又惧于她身上更加恐怖的阴戾之气。
宋凌煊闭着眼睛,被耳边各种来自阴间的声音弄得头皮发麻,他能感觉到身下的宋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也没有力气了。
“啪!”
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乔薇薇松开手中的刀,再次虚弱的瘫倒在地。
宋凌煊下意识抬头,看见了地上那枚血淋淋的长钉。
乔薇薇脸色惨白的指着那把刀,道:“我没力气了,第二颗你来。”
宋凌煊怕死了,都要哭了,但是他颤抖着握着刀,咬着牙问:“你说这个跟我哥有关系?”
乔薇薇点头。
宋凌煊握了握拳,忽然就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学着乔薇薇的模样,用刀尖对准了第二颗钉子,此时,宋霖已经彻底晕死了过去。
直到握住这柄长刀,宋凌煊才觉出,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握着这柄刀的时候,一股寒凉之气顺着他的双手钻进他的身体,宋凌煊觉得自己像被人拎起来扔进了冰窟窿一样,他咬着牙,没有松手,握着刀柄奋力一撬,挖出了那颗钉子。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一片晕眩,身体开始发疼,他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快要一根根碎成粉了。
当金属落地声音响起那一刻,宋凌煊身体骤然一松,人朝地上倒去。
乔薇薇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任由他摔在地上,也没有力气把他扶起来。
她看着地上那两颗钉子,很想知道宋淮青现在如何了。
她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地上已经晕死过去的宋霖,看着那两个血窟窿和第三颗钉子,抿抿唇,放弃了。
虽然直觉这东西一定与宋淮青身上的锁心环有关联,但她现在不知道宋淮青的情况,也不知道拔出最后一刻钉子会发生什么,还是不要冒险了。
现在,在乔薇薇的眼里,顺着那两个血窟窿,紫色的气运就像是蒸发的水汽一样,顺着他的身体汩汩冒出,有的钻进了她的身体,有的彻底消散在了空中,不知道那又是祸害了谁攫取过来的东西。
宋凌煊也不知道他这样在冰凉的地面躺了多久,才总算缓过一口气。
他撑坐气自己的上半身,看向乔薇薇,眼神复杂:“你说我哥……”
他有数不清的话想说,又无数问题想问,脑子却又是一团浆糊,不知从何说起。
乔薇薇吐出一口浊气,咧着嘴,勉强撑着墙从地上站起来。
今天的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想到一场相互试探最后变成了这副模样。
宋凌煊看着宋霖胸口的血窟窿,都这样了,对方依然在喘气,打死他都不信,宋霖是个普通人了。
这一天,宋凌煊的人生观终于受到了挑战,开始崩塌。
他头痛欲裂,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问乔薇薇:“现在怎么办?”
他现在还有点懵,完全拿不出主意。
乔薇薇咬唇,探了探宋霖的鼻息,咬着牙道:“带走。”
这就是个祸害,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谁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妖来?
宋凌煊抿了抿唇,虽然一动身体就疼,但还是跟乔薇薇一起把人给拖走了,顺便还抹去了屋子里的痕迹。
乔薇薇有点无语,他们又不是真的绑架犯,至于这样么?
宋凌煊还挺自豪的,他说:“这都是我拍警匪片的时候学的。”
宋凌煊说完,又问:“你刚才说我哥……”
乔薇薇看了宋凌煊一眼:“你累不累,不打算先回家休息么?”
宋凌煊瞪眼:“我回家了,你想把他带哪儿去,还真要杀人灭口啊,我得跟着你!”
乔薇薇觉得有点失算了,但当时若没有宋凌煊的帮忙,他现在恐怕都没力气下楼来,只能把宋凌煊也带回家。
宋凌煊半路还摸出手机,给宋玉婷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回剧组了,又给经纪人打电话,要请假。
车子开回汜水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宋凌煊眼见乔薇薇越开越偏,最后干脆停在了山脚下,有点慌神了,觉得乔薇薇也挺邪门儿。
乔薇薇没搭理他,把车子停在院子里,打开了后备箱,此时,宋霖依然没醒。
听到动静,花容跑出门,看见乔薇薇,急的喊道:“你总算回来了,淮青流血了!”
乔薇薇一惊,也顾不得宋霖了,径直跑进屋子。
宋凌煊有点儿傻眼,他觉得自己刚才眼前一花,好像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了,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阴风从他背后吹来,他打了个寒战,赶紧跟上乔薇薇,走进了屋里。
花容这才看见宋凌煊,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宋凌煊那与宋淮青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好奇道:“这是谁啊?”
怎么有点眼熟,像她在微博里看见的那个明星呢。
袁博义看了一眼宋凌煊,道:“他是个有慧气的人,可以帮他开法眼。”
宋凌煊茫然的看着四周,总觉得有人在说话,可是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觉得自己要疯。
卧室中,乔薇薇看见宋淮青虚弱的躺在床上,心口雪白的衣料已经被血给染透,她似有所觉一般,扯开了他胸前的衣服,看见了胸口那两个血窟窿。
两枚锁心环已经不见了。
花容小心翼翼推开卧室的门,说:“今天下午,我们原本在一起看书,结果淮青忽然倒地吐了血,这一片就像地震了一样,震得我和老袁头晕。”
他们以为真的是地震了,还叫袁琛出门去瞧,袁琛上了山,现在还没回来。
花容推门讲话的动作,宋凌煊统统看不见,他只能看见卧室的门慢慢被一股无形的东西给打开,阴风阵阵,有什么东西在呓语。
透过被打开的门,乔薇薇自己一个人坐在床头,抬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花容回头,见宋凌煊一副要晕倒的模样,赶紧道:“这个年轻人是谁呀,为什么把他带回来?”
乔薇薇说:“这是宋淮青的弟弟。”
袁博义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把茶杯放下,挤进门,翻着白眼道:“没见他快晕倒了么?”
乔薇薇这才注意到宋凌煊那副愈发虚弱的模样。
袁博义说,“给他一滴血,你的。”
乔薇薇刺破指尖,依照袁博义的话,将自己的血点在了宋凌煊的眉心,画了个字符。
宋凌煊一阵恍惚,眨眨眼,面前多了一个穿旗袍的古典美人,和一个穿长衫的中年大叔。
他还来不及惊讶,来不及去想这些都是什么,转眼就看见了床上那个他在门里想了无数遍的哥哥。
宋凌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乔薇薇没骗他!!
周围的一切,忽然就变得不重要了。
宋淮青脑中混乱无比,各种记忆的碎片在他脑中翻搅,让他头痛欲裂。
但他的身体与头恰恰相反,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有什么枷锁从他身体中解开了,他整个人变成了真正的游魂,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让他快些过去。
宋淮青拧着眉,一点一点梳理着脑中的记忆。
这些年一直空白的大脑被塞进这么多东西,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从他脑中闪过,他非常不习惯。
他昏昏沉沉,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从外面钻进他的脑海深处,让他努力睁开了眼睛。
入眼,就是乔薇薇那张苍白的脸。
宋淮青拧着眉,不可抑制的咳嗽了两声,又咳出一口黑血。
乔薇薇见他转醒,赶紧把他扶起来,擦去他口边的血,“还疼吗?”
宋淮青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唇上,沉声道:“怎么回事?”
那道紧紧禁锢着他的锁心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碎裂、脱落,一定是乔薇薇做了什么。
她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受伤了?
乔薇薇还没来得及张口,她的身后,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试探性的响起——
“……哥?”
宋淮青循声望去,看见宋凌煊的脸,脑中一疼,翻搅的记忆之中,比这张脸更加稚嫩的桀骜面庞涌进脑海。
他吸了一口气,看向宋凌煊,不确定的问:“小煊?”
宋凌煊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宋淮青更茫然了,不知道弟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与亲人分隔十年,再见面,难免有些无所适从,他攥着乔薇薇的手,还是问她:“受伤了么?”
乔薇薇摇摇头,说:“就是有点脱力。”
她转头,牵过傻愣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宋凌煊,把他摁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然后道:“他帮了我大忙,听见我提到你,一定要跟来,他很想你。”
宋凌煊的脸有点红,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追在哥哥身后跑的小男孩儿了,可是看见哥哥这样睁着眼睛在他面前,他心中涌出无限激动,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他知道这不正常,他知道刚才床上什么也没有,他也知道哥哥此时应该远在国外的实验室中。
可是宋凌煊觉得,就算他哥只是一缕幽魂,只要他还能睁着眼睛好好待在他眼前,就全都无所谓了。
宋淮青撑着身体,终是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宋凌煊别过了头。
乔薇薇觉得这兄弟俩挺有意思,本想给他们留些单独的空间,可是宋淮青还牵着她的手。
乔薇薇见宋凌煊情绪还是很激动,开不了口,还在消化着这一桩桩离奇的事情,索性也不走了,就坐在那里,说了今天的事。
她盯着宋淮青胸口的血窟窿,问:“东西呢?”
宋淮青虚弱的笑笑:“怪不得,今天下午突然那么疼。”
他给乔薇薇看那两枚碎裂的圆环,碎成了好几段,甚至开始生锈。
宋凌煊的眼还是红的,也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他问:“你这个伤口,是宋霖弄的?”
“你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
宋淮青无奈的点点头。
宋凌煊变得激动无比,从座中暴起,沉声道:“我要杀了他……”
乔薇薇拉住往外面冲的宋凌煊,说:“不要激动,冷静一下。”
幸好宋凌煊也没有恢复,身上没什么力气,乔薇薇还真的把他拉住了。
可是宋凌煊还是很生气。
认为宋霖站了宋淮青的位置一回事,可是他真的耍手段占了宋淮青的位置,那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他哥差点命都丢了。
宋淮青没忍住,又咳嗽了一声,他对宋凌煊说:“冷静点,先坐下。”
以往,宋凌煊调皮捣蛋的时候,宋淮青都会这样讲话。
这副模样,风轻云淡的,但就像某种血脉压制一样,宋凌煊就是不敢不听话。
宋凌煊听见这熟悉的语气,心情又是一阵激荡,最后总算又坐回来了。
他不再说话,就只听着乔薇薇与宋淮青交谈,乔薇薇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宋淮青又问了些别的。
宋凌煊始终低头听着,眼睛落在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心中思绪纷杂。
乔薇薇迫不及待的说:“如果我把第三个钉子也拆掉,你是不是……”
宋淮青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不急,再等等。”
乔薇薇说:“怎么再等等呢?”
宋淮青无奈道:“你还有力气么?”
他说:“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最后一颗钉子锁的太紧了,再等一等吧。”
宋霖现在已经气运涣散,濒临崩溃,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待他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再也不能翻盘,灵魂与身体再不相融,那颗钉子自己便会掉落。
乔薇薇说:“那是把他放回去?”
宋淮青想了一下,点点头:“把他放回去吧,他不敢把这些事说出来的。”
说出来,谁信呢?
他自己胸口插了那么长的钉子,还能好好的活着,被人发现了,他自己就要被抬进研究室切片了。
乔薇薇点头。
一旁的宋凌煊忽然站起身:“让我去吧!我打个电话,叫人把他送回家!”
说完,他就转头往外跑。
宋凌煊跑了个没影,与袁琛走了个擦肩,袁琛巡山气喘吁吁的回来,大声告诉花容和袁博义,山底那股气流刮成的漩涡不见了。
他刚才一路跑下山,跑去了隔壁村,没有出现任何避障,一路畅通无阻。
这些,淡定的花容和袁二爷都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跟袁琛一起出门了。
乔薇薇转头瞧了瞧宋淮青,宋淮青已经彻底缓过一口气,胸口的伤都缩小了一圈。
他衬衫上的血消失了,从床上下来,攥着乔薇薇的手,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吻。
见乔薇薇的脸还是有些苍白,黑瞳中落了些疼惜:“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煮面吃?”
厨艺最好的花容跑出门了,现在家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淮青不舍得再让乔薇薇自己弄吃的了,可他也只会煮面,幸好味道还行。
宋淮青挽起袖子,其实心中也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他猛然恢复记忆,又看见了亲弟弟,他刚才受惊了,也不知道这样跑出去是不是害怕了。
也不知道母亲如何了,是不是整日都担心他。
但是乔薇薇明显很虚弱,今天的事情,肯定不止她轻描淡写的那样轻松,肯定是极其凶险的。
他得把他的女孩也照顾好,事情得一件一件的来。
乔薇薇开心的点了头。
总算看到了些解救爱人的希望,她现在心头很轻松。
宋淮青卷起袖子,去了厨房,乔薇薇跟个小尾巴一样跟过去了。
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被端上桌的时候,外面的门响了。
宋凌煊攥着乔薇薇的车钥匙去而复返,这一路,显然已经让他消化了这不科学的一天。
此时,桀骜顶流可怜巴巴的循着香味趴在门口。
“我也没吃饭。”
“太晚了,我回不去了。”
“我能留在这么?”
宋凌煊想了想,看向乔薇薇,虽然很不习惯,但还是试探性的补充:
“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