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 屋里静了片刻。
在外应付大半天,陆珏的酒劲儿早该上头了。
只是他喝酒不红脸、不发酒疯,周身沉静地仍旧犹如一汪不见底的湖泊, 旁人半点儿瞧不出来深浅, 便造成了个千杯不醉的假象。
手指轻揉了揉眉心, 陆珏提步走到床榻边, 也与婉婉那般, 随意横倒在了锦衾上。
春夜的凉风从窗户灌进来,吹动床边帐幔轻轻地飞舞,但不怎么解热。
陆珏浑身火烧似得, 婉婉也是一头的薄汗。
他闭目沉静了会儿, 抬手伸进她袖子里, 摸到一方手帕。
收回手时, 指腹不由得沿着姑娘家柔嫩的小臂内侧划出来, 带些缠, 绵的流连, 顺势捉住她一只柔弱无骨的柔荑在指间,消遣似得递到唇边轻吻了下。
她掌心清甜的香气,只让他体内的烈酒愈加沸腾。
陆珏拿起手帕给她擦汗, 从额头、脸颊轻拭到脖颈,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婉婉本就不太安稳, 忽而蹙眉嘤咛一声, 还是从梦里抽离了出来。
“热……”
她喃喃埋怨着动一动身子, 抬手在衣领上扯了扯,没扯开,这才将湿漉漉的目光对上陆珏的眼睛。
陆珏以为她醒了, 也的确是醒了,但没“清醒”,晕乎乎认不出眼前人是谁,只当他是个“人”罢了。
“热死了……”
婉婉的小红唇噘得能挂个壶,望着他,好像在指使他,快想个法子帮她解热。
陆珏不动声色,好整以暇瞧她片刻,忽然冲她脸颊轻吹了一口气。
但他的呼吸都是灼热的,婉婉小脸儿顿时皱成一团,挤着眼睛躲了下,当下就很不愿意挨着他,蹙着眉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远离他散发着滚烫热意的身体。
躺了片刻,她实在太热了,双腿又像是兔子蹬鹰似得踢掉了绣鞋,而后双手不耐地在腰间摸索,在寻衣裙的系带。
陆珏便瞧着她,在火红的褥子间不停地扭来扭去、哼哼唧唧,衣裳便随着动作一件一件地越来越少。
蝉衣扔掉,裙子踢掉,外裳的扣子不好解,他举手之劳帮了她一把……好一会儿,她浑身上下便只剩下一块巴掌宽的牡丹心衣,和一条刚盖住大腿根儿的小亵裤。
一身轻松,婉婉这便心满意足翻个身,背对着他继续做梦去了。
小丫头喝了酒后浑身泛红,躺在那儿像个熟透的水蜜桃,仿佛去掐一把都能出水儿,出过汗之后,她身上独特的香味越发甜腻,可口得教人想去咬一口尝尝。
陆珏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了下,默然片刻,他抬手覆上了她秀致的腰窝。
男人掌心略显粗糙,手劲儿不自觉便施加给了她,婉婉皮肤娇嫩,磨蹭在一起就免不得留下些红印儿,略有些不舒服。
婉婉皱眉哼唧了声,睡得正香不太愿意理睬人,便撇一撇身子,试图躲开他的手。
但没躲开。
腰上的大掌倏忽变成强有力的禁锢,揽着纤腰一把将她搂进了男人滚烫的胸怀中。
身上突然沉沉压过来几分重量,热得婉婉要喘不过气来,她一双眼睛醉蒙蒙地很不高兴,抬腿胡乱蹬了两下。
“我不盖被子,不盖!”
陆珏制住她双腿,两只手捉在头顶,便瞧她像条砧板上的小鱼,在他手掌心徒劳又执拗地扭着身子挣扎,却怎么也游不出去。
男人灼热的呼吸笼罩住婉婉,她哪儿都逃不开,没法子,只好皱着眉哼哼唧唧地冲他表达不满。
“嗯……不想盖被子嘛……”
她又在冲他撒娇,嗓音婉转又绵软,像是温水里的一丝蜜,袅袅飘进他耳蜗里,挠得人从心底里发痒。
屋中烛火摇曳不止,暖黄的光线将她通身的肌肤照成了一块儿暖玉,细腻莹润,触手温软。
陆珏望着她,眸中暗色一点点聚集。
略带薄茧的指腹忽然轻抚上婉婉眉间,她扭动的动作顿时止住,像个被封印住的瓷娃娃,眨着水盈盈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
“还认识我吗?”他沉声问。
婉婉脑子里现在装的是一团浆糊,没有余力思考,只胡乱道:“哥哥……”
陆珏纠正她:“不是哥哥。”
“那……爹爹。”
陆珏勾唇,“也不是爹爹。”
她全都没说对,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个了,眨眨眼睫看着他,才听他薄唇轻启,沉声告诉她:
“是夫君。”
婉婉噢了声,跟着甜甜唤了声:“夫君。”
陆珏唇角微扬,稍觉满意,指尖缓缓滑过她挺立秀致的鼻梁,红唇,抚过尖尖的下颌,触及她纤细修长的脖颈。
婉婉怕痒极了,顿时半耸肩头,笑着躲闪,“痒……”
陆珏指尖捏住她的下巴,稍显强制地不许她躲藏,手停在她眼前,近在咫尺,婉婉气不过,张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她只有一点软绵绵的力道,还想恐吓他不准再欺负人。
陆珏眸色深沉,手指停滞一瞬后,不退反进,触及她软软的舌尖,吓得婉婉连忙松口,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不满地朝他噘起了红唇。
“夫君是坏人!”
是坏,坏的很。
男人骨子里的劣性在昏暗的烛火与狭小的床榻间,瞬间全都潮水似得汹涌澎湃而来,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夫君不是坏人,夫君只会疼你……”
陆珏低低地声音听着好似呢喃,手掌握住那一截雪颈,他忽地俯身,薄唇倾覆,封住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从浅尝到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