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遥冷哼一声,掀衣摆坐下。相比于任遥豪迈飒爽的动作,明华裳的坐姿显得尤为秀气。她乖乖坐在明华章身边,温柔乖巧,保持微笑,恨不得原地失忆成为一个摆件。
任遥坐好后,发现桌案上摆了五盏茶。任遥指向多余的那盏,问:“这是给谁的?”
“如任小姐所见。”谢济川说,“我们接到通知,执行一个两人任务,同时考核三个新人。没想到,都是认识的人。”
说完,谢济川轻轻抿了口茶,不无感慨道:“现在,就算最后来的那个人是江陵,我也不意外了。”
任遥毫不掩饰地嗤笑,明华裳也感觉到些许冒犯:“谢阿兄你真会开玩笑,江世子他怎么可能……”
明华裳话都没说完,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旋即一个金光灿灿的人影迈过门槛,不耐烦说道:“怎么藏这么里面,弯弯绕绕的真麻烦。有什么事快说,小爷还要回去溜宝宝贝贝呢……”
他说完,用力揉了揉眼睛,喜出望外道:“哎,怎么是你们!”
不同于江陵的喜形于色,屋里的四个人明显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谢济川放下茶盏,脸上还是一副世家公子温柔浅笑的模样,唯有坐在身边的人才能听到,他用微不可见的气音说:“韩颉疯了吗,知道他缺人,但这么不挑的吗?”
明华裳在心里哦了声,原来,韩将军叫韩颉。果然明华章已经混成高层了吧,不知道能不能给她走走后门,这样她就不用奋斗了,换个地方继续混吃等死。
最后,是明华章先动身,说:“江世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那个人告诉我的呀。”江陵挠挠头,费劲回想,“好像是恩顺坊南门……”
明华章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了。哪怕他再不愿意,上面下达的命令他也不得不遵守。明华章抬手,止住江陵的话:“江世子,不用说了。既然人来齐了,那就开始说正事吧。”
终于要说任务了,明华裳立马支棱起耳朵,任遥也收回白眼,认真看向明华章。
江陵其实不愿意加入玄枭卫,有这时间门骑马狩猎、游街喝酒,哪一个不比玄枭卫强?但他爹强行把他塞进来,江陵本打算来走个过场,没想到里面的人都是他认识的。
江陵立马高兴起来了,早将对玄枭卫的排斥扔到九霄云外,兴冲冲地凑过来:“什么事?”
明华章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要和江陵共事,这让他生出一种微妙的被侮辱感。他不觉得以江陵的资质足够被玄枭卫注意到,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能力,叫我爹很有能力。
江陵多半是被江安侯塞进来的吧,毕竟这是女皇的亲兵,太适合当跳板镀金了。明华章无意评价这些官场潜规则,他只想赶紧完成这次任务,之后他走他的独木桥,江陵走他的阳关道,两人再无交集。
顺便,把明华裳送出去。她简直胡闹,这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明华章心念电转,但面上什么都不显,清清淡淡说道:“崇业坊隗宅闹鬼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明华裳点头,她和老夫人去菩提寺上香那天听人提起过。任遥每日都在练武,很少出门,听到这话面露疑惑,而江陵一拍桌子,兴奋道:“我知道啊!听说隗家的木偶活了,满宅子乱跑呢!我专门带宝宝贝贝去过一趟,可惜盯了一下午,什么都没看到。”
江陵一惊一乍的,桌上的茶水被他这一掌震出来许多。任遥用力翻了个白眼,骂道:“你能不能安静点?水都洒我衣服上了。”
明华裳见状,拿出自己的帕子:“任姐姐,小心着凉,快擦擦。”
江陵也道了声抱歉,他看见明华裳递帕子,没多想,顺手就接过来:“对不住,我没看见你坐在这里。”
江陵大咧咧拿帕子去擦桌子上的水,明华裳也没在意。没想到明华章忽然变了脸色,明华裳都没看见他怎么动的,只觉得面前黛影一闪,帕子就被明华章夺过。
江陵空着手,有些呆怔,明华章脸色冷得似雪,沉声道:“一会我让店家过来擦水,劳烦任小姐忍耐片刻。”
明华裳忙道:“也好。任姐姐,你的衣服湿的严重吗?要不我陪你去换衣服?”
任遥是习武惯了的人,衣服上洒点水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她主要是看不惯江陵,借机发作而已。
任遥甩甩手,道:“没事,先说任务的事。你们刚才说,隗宅闹鬼?”
“是啊。”明华裳道,“我去菩提寺上香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家下人请主持做法事。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还得请二兄解惑。”
明华裳觉得她这马屁拍得自然又不动声色,堪称楷模!没料到明华章凉凉瞪了她一眼,并没有给她好脸色。
明华裳奇怪,明华章的脾气真的好难琢磨,他又怎么了?明华裳摸不着头脑,她见自己的帕子还被明华章拿在手里,默默去抽手帕。
她拿自己的东西,总没错了吧?
她刚刚捏住帕子的一角,明华章猛地用力,将帕子抽走了。
明华裳一脸无语,默然看向明华章,而明华章笔直坐着,脖颈纤长白皙,侧脸线条如冰似玉,清绝不可方物,完全看不出来脾气如此恶劣。
明华裳心里啧了一声,他到底在气什么?真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