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夫人颔首:“理应如此。”
高科技嘟嘟忍不住问,[古代还能这样?]
[当然不可。可我叫张汤叔父,他敢应吗?]
嘟嘟认为不敢。
卫长君问张夫人:“听说令爱已经及笄?”
张夫人点头。
“我想把婚事放在明年开春,不知老夫人和夫人意下如何?”
张汤夫人希望赶紧嫁过去,省得皇家又有什么暗示。可她又怕这么好的婚事飞了,“听大公子的。”
卫长君:“我弟公务繁忙,一个月只有两三天假,他日匈奴来犯,一走就是一两个月。这一点令爱知道吗?”
张老夫人和张夫人陷入深思。嘟嘟好奇,[说的这么隐晦,她们能听懂吗?]
[听不懂也没什么,把我原话告诉她,她有了心理准备,以后不好闹,也不敢因此嫌仲卿心里只有国不顾家。]
婆媳一人相视一眼,张老夫人笑着说:“她知道的。”
“那老夫人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吩咐。要是得等张兄回来,休沐日我再来叨扰。”
张家对卫青各方面都很满意,张老夫人直言,“不必等张汤回来。”
卫长君问:“聘礼也由休沐日送来呢?”
“这——”张夫人看婆母,“是不是太快了?”
张老夫人嫁孙女心切也没想到这么快,“大公子有所不知,孩子的妆奁还没准备。”
卫长君笑道:“我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您也知道我是个种地的,没准备多少聘礼。我想先送来一些,请期之日再送来一些?”
城中嫁女,通常嫁妆是聘礼好几倍。有些人家闺女多了出不起嫁妆,又不想低嫁,扫了颜面不说,还得一门穷亲戚,就把女婴活活溺死。有些姑娘长大了,其父母长辈不敢溺死,索性活活饿死。
当初卫孺和卫少儿出嫁,按理卫长君准备的嫁妆也得比聘礼多。但她俩算得上低嫁。低嫁嫁妆过得去就行了。
张家跟卫家相反,属高嫁。无论为了自家还是卫家颜面都得倾尽全家之力筹备嫁妆。
先前张老夫人发愁也跟嫁妆有关。通常男方真想结亲,知道女方家出不起嫁妆,会悄悄送来几车充颜面。张老夫人担心高贵的公主不屑干这事。
卫长君提到下聘只送一部分,张老夫人很满意,她准备的嫁妆比这部分聘礼多就行了,“那就听大公子的。”
卫长君点头:“要是府里还缺什么,或者有什么要补充的,也留下次再谈?”
张老夫人很满意卫长君的态度,给双方留足了余地,“妇道人家见识短,听大公子的。”
卫长君起身。
张汤夫人不禁问:“大公子这是要回去?”
“家母还在家等着。”卫长君拱手道,“皇后还不知道。这几日总要抽空告诉她。”
卫长君把“皇后”搬出来,张家赶忙送客,恐怕皇后和皇后母亲等急了。
卫媼头一次娶儿媳妇,确实心急。卫长君甫一进门,她就从堂屋里冲出来,“张家怎么说?”
“听我们的。”
卫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素日没少听邻里抱怨亲家难缠,上轿头一天还一堆条件,“什么也没说?”
卫长君摇头。
“不对啊。”卫媼皱眉,“我怎么听说张汤夫人待那个侄女如亲生女儿。谁家亲生女儿这么随随便便就嫁了?”
卫长君笑道:“那也分嫁给谁。皇后弟弟,谁敢罗列一堆条件?”
自打卫子夫成为皇后,卫媼还没进过宫。她还以为自己是卫夫人母亲。
“忘了,忘了。”卫媼连声说,“她们也同意把婚事搁明年?”
卫长君没提张老夫嫌下聘太快,出嫁太久:“什么时候娶什么时候嫁。”
卫媼很高兴:“张家人真通情达理。那我这就去准备?”
“我准备的金银首饰,收拾两小盒出来。布料器皿不值钱的多备些。”
卫媼停下:“不一块送过去?”
卫长君微微摇头:“张汤俸禄不多,张家人口不少,我们准备太多会把张家掏空的。”
“亲戚朋友看了不说什么?”
卫长君:“下聘日哪有什么亲戚。亲戚邻居过去也是成亲那日。余下的以仲卿的名义送过去就行了。”
“那不一样。不在下聘单上就是她的嫁妆。这不是倒贴吗?”
卫长君揉揉额角,“你女儿都是皇后了,还在乎这点东西?缺什么我明日进宫给你拉两车。”
卫媼呼吸一窒,很想反驳又觉着长子说的不错。
皇后母亲,哪能那么吝啬。
“行,都听你的。”老母亲听儿子的,终归有点颜面尽失。卫媼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就去偏房收拾聘礼。
翌日,卫长君去东市买些好玩的,带上银手镯脚镯前往椒房殿。
卫长君认为刘彻太着急,哪有立后当日迁宫的。卫子夫也因此不踏实,跟脚下无根似的。这些日子都没睡好。
卫长君一出现,她像有了主心骨。宫人送来茶水,她亲自为卫长君倒满。卫长君好笑:“别忙了,不渴。”
卫子夫也没有回到主位坐下,而是在卫长君身侧加一张茶几和坐垫,令宫女把皇长子刘据抱来。
卫长君打开他带来的包裹。准备给小外甥带上,屋里暗下来。一人抬头,刘彻带着黄门进来。卫长君诧异:“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听说大公子来了,朕不得过来看看?”刘彻真好奇,“给我儿准备的什么礼物?”
卫长君递给他。
东西亮的刺眼,刘彻接过去心头大震,“银制的?”
卫长君颔首。
卫子夫不在乎礼物也没细看。随着刘彻的话她看过去,很是吃惊,“好亮的手镯。”
“这是脚镯。”卫长君夺走一个,拉出小外甥的脚,“据儿戴上这个神鬼不扰。”
刘彻被假神仙糊弄了两次依然没死心。闻言赶紧把另一个递过去,“快给据儿戴上。”
卫长君把两个都戴上,顺便紧一下脚镯。天家夫妻相视一眼,齐声问:“还可以松紧?”
“不然就掉了。”卫长君头也不抬地给外甥戴上手镯,“可以戴到六七岁。”
六七岁大的孩子就好养了。刘彻对这份礼物很是满意,轻轻碰一下儿子的小脸,“据儿,谢谢大舅。”
小不点很困,抬起胳膊挡开他的手。
刘彻非但没生气还很高兴:“人不大脾气不小。”停顿一下,很是满足地感慨,“像朕!”
卫长君只想翻白眼,“陛下让他睡吧。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仲卿的亲事定了。”
卫子夫听到“我”不由得看一眼她大兄。她心底很是诧异,大兄在陛下面前说话如此随意吗。再仔细一想,方才陛下进来的时候,大兄并未行礼啊。陛下仿佛也没意识到,像是习以为常。
刘彻:“张家没说什么?”
卫长君笑道:“埋怨你骗他们?他们也不敢。官媒合了几个日子,具体日子由他们挑。”
“朕只有一个要求,要么冬日要么春天。”刘彻见卫子夫看过来,“夏天热不适合成婚。秋天仲卿可能出兵匈奴。”
刘彻说这话的时候没想过今年派卫青出去。他认为匈奴吃了大亏,不敢在边关烧杀抢掠。然而初秋,匈奴烧杀抢掠。
卫青一直在军中练兵,刘彻当即给他三万骑兵,出击匈奴。
大军开拔前卫长君才知道。他连夜给卫青准备一包炒面,又准备好些黄瓜,在大军必经之路等他。
卫青感动又想笑:“上次都没吃完。”
“长安地界上到处都是人,没法急行军。这几日边走边吃也吃完了。”卫长君塞他怀里,“相信自己!”
卫青脸色微红,盖因这话从他大兄口中说出来等于他乃天生将才。
“太阳出来就热了,大兄回吧。”
卫长君点点头。
“大舅,看那车。”霍去病指着北边,“停在那儿好久了,也不见人出来。好奇怪啊。”
卫长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哪个副将先锋的家人吧。”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赶忙叫住卫青。卫青掉头过来,“大兄忘了什么?”
卫长君指着北面,“那里头坐着的可能是你未婚妻。到跟前的时候告诉她不必忧心。”
卫青轻呼一声,回头看去,车帘动一下,仿佛被他的视线烫到,“她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怕被邻居亲戚认出来打趣吧。”卫长君朝马背上打一下,“走吧!”
卫青下意识调转马头,紧接着忍不住回头。卫长君拿过霍去病的鞭子朝马屁股上一下,马快速跑到车旁。
卫青拉住缰绳,想起什么回头看。卫长君瞪眼,卫青迅速转向马车。
离得远,卫长君听不清说什么,但能看到他未来弟妹露面了。
霍去病好奇:“我去看看。”
卫长君一把把他抓回来,“你若羡慕,我也给你找个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