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钱人的快乐难以想象。
坐在秋千上,吃了点瓜子水果,丁潇潇拿出手机回祝福消息。期间,她也收到了林洲的祝福,丁潇潇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林洲马上回复:【学姐你在哪儿呢?】
丁潇潇看了眼不远处的陆南舒,人正拿出做实验的架势烤东西,想了想回:【满芳庭。】
【你果然在我哥那里!!】
【今年你们一起过年吗?】
【我和Allin好无聊啊,家里一群小崽子在哭喊,我快受不了了。】
得知丁潇潇他们在烧烤,林洲当即决定:【我们马上过去!!】
院中飘来一阵肉香,就是有点糊。
丁潇潇闻着香味跑过去,看到陆南舒将刚刚烤好的食物全丢了,她不解,“你怎么浪费粮食?”
陆南舒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能吃了。”
他脸上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清冷的凤眸,低眸烤串的模样又冷又帅,莫名有种割裂感。丁潇潇有些想笑,她想,陆南舒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大概还没遇到过什么棘手麻烦,现在却被烤串难到了。
多难得的机会。
丁潇潇正想调侃他几句,眼前忽然横来一根烤串,陆南舒道:“尝尝。”
这次没糊。
丁潇潇还挺信任,上嘴咬了一口,迟迟咽不下去,“嗯……还行……”
“说实话。”陆南舒吐字有些凉。
丁潇潇把肉吐了,“没熟。”
“……”
林洲本想拉着程临来蹭烧烤吃,没想到烧烤没吃成,反倒成了烧烤的人。
程临在国外经常参加BBQ,对这种烧烤得心应手,有他在,他们才能顺利吃上东西。多了两个人,院子里就热闹多了,不过陆南舒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有了接手工作的人,他扯了扯衣服,“我去洗个澡。”
快要零点了,几人回到屋子里,壁挂电视里正表演着歌舞。
林洲看了眼时间催促,“你洗快点啊,可别洗过年。”
手机有电话进来,丁潇潇去院子里接了个电话,是小姨打来的。
“过完年也不回家看看吗?”
霍君兰在那边温声劝道:“你妈妈心里是有你的,就是气你不肯联系她。她是长辈,你总不能让她主动给你打求和电话吧?”
“你不回家过年也不告诉她,她还是从你弟弟那里知道的。你和你弟弟亲都不和她这个当妈妈的亲,她能不伤心吗?”
“那次来北城没能见到你,她别提多失落了,一直嘱咐让我多照看你,生怕你再出什么事。”
丁潇潇不太相信,她更觉得这是小姨安慰她的话。
“乖孩子,别倔了。”那边有人喊霍君兰去帮忙,她最后劝了句:“一会儿去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啊,别让她过年都挂着你。”
电话挂断,丁潇潇坐在秋千上没动,还在想小姨的话。
她不太想打这个电话,并非赌气或是生霍梅的气,而是觉得没必要,霍梅大概也不稀罕她的电话。
正犹豫着,手机忽然弹出霍梅的号码,丁潇潇吓了一跳,慌乱中她点了接听,试探喊了声:“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霍梅声音有些冷,“丁潇潇你可真行啊,过年不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打。你弟弟花了那么多钱给你买礼物,你叔叔和你妹妹也天天念叨记挂着你,你就这么干受着?是谁教的你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还有,你寄来的那都是什么破东西,你弟弟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给他买乐高安的什么心?”
“另一箱东西那么沉,全是些垃圾食品你想给谁吃?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缺心眼啊?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办事的?”
或许霍君兰也没想到,她辛辛苦苦拉回的一点点母女关系,被霍梅一通电话打来粉碎了干净,她主动打来的电话不是祝福,全是恶毒的刀子,隔着再远的距离都能扎到丁潇潇身上。
丁潇潇攥紧手机,试图解释,“那些都是我一样一样挑的,是……”
“就挑了这些垃圾?”霍梅根本不想听她说,“你自己天天爱吃这些垃圾,以为你弟弟妹妹也愿意跟你吃这些?”
“你叔叔还替你说好话,我都觉得丢人!”
丁潇潇憋不住了,“既然我那么丢人,你当初生我干什么?”
“你说什么?”霍梅声音一利。
丁潇潇道:“我是真的不理解,你都那么讨厌我了,为什么还总要给我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骂我一顿你是能获得快感吗?”
“还是我小时候杀人放火让你恨透了我,你就见不得我好?”
“丁潇潇你再说一遍!”
霍梅没想到她敢顶嘴,“谁教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我是你妈,管你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你越长越歪?你以前上学就不学好,天天不是想着谈恋爱就是傍大款,关键是人家要你吗?啊?你自己没有羞耻心我……”
啪——
手中的手机忽然被人抽走挂断。
丁潇潇抬头,眼泪已经模糊视线,轻轻眨了下眼,一大颗眼泪从眼眶滚落,掉落在地碎成水花。
“你怎么出来了?”快速擦去眼泪,丁潇潇抽了抽鼻子,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
陆南舒神情有些冷,攥着她的手机还在查看号码,阴沉问:“这是你妈?”
“你都听到了啊。”丁潇潇嗯了声,不等说话,电话又打来了,陆南舒直接做主替她挂断,再打来,再挂,就这样重复了几次,直到一方停歇。
“学会了吗?”陆南舒将手机还给她,“以后遇到这种电话,直接挂。”
丁潇潇又有些想哭,她摇着头,一出声就是呜咽,“学不会。”
这么多年了,她都学不会。
明明拼了命的想要隐藏,可随着陆南舒的出现,那些狼狈疯狂外涌,争先恐后的让他目睹看清。丁潇潇的抽噎越来越重,她重复着又说了遍:“我学不会。”
陆南舒默了瞬,忽然将她抱在怀中。
很用力的拥抱,按住她的后脑牢牢按在心口,是以将她融入身体的力道。
“你哪里是学不会。”陆南舒轻而易举点破她的笨拙,是她还不肯死心,每一个电话都抱有希望,抱有霍梅能给予她一丁点的良善。
又有电话打来,依旧是霍梅。
她大概是被气狠了,一遍遍给丁潇潇打来电话,陆南舒没再帮她挂,而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学不会就接吧。”
丁潇潇不敢接,于是陆南舒帮她接起。
“丁潇潇……”
霍梅狂怒的声音不等吐完,手机呈抛物线忽然丢到旁边的吊篷内。
谩骂声渐弱,随之而来的是罩在她双耳的手。陆南舒用双手帮她挡住外界的杂音,世界归于清静,逐渐被另一人的气息占据。
“不要听她的。”
陆南舒捏了捏她的耳朵,俯下身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吐字缓慢的告诉她,“你很好,她没资格来否定你。”
——她很好,任何人都没资格否定她。
丁潇潇就这么傻傻看着陆南舒。
看着看着,她刚刚止住的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哭着扑入他的怀中。
陆南舒不会知道,面对霍梅的恶意,她无数次希望有那么个人出现,能够按掉她的手机帮她遮住耳朵。不是她不想要坚强,而是她太累太难过,独自一人快要失去坚强的理由。
“你怎么才来。”丁潇潇哽咽着问。
她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
她的眼泪洇湿陆南舒的衣服,纤瘦的身体埋在他怀中哭到发颤。高中时,丁潇潇带着婴儿肥身上总是肉乎乎的,抱起来软绵沉甸,不会像现在,一怀的骨头好像用点力道就能碎,轻飘飘没有重量。
远处又有人放起鞭炮,头顶窜起了烟花。
马上要到零点了,陆南舒帮她擦了擦眼泪,“先别哭了。”
他说:“许完愿望再哭。”
本来还很难过的丁潇潇,听到他这么说莫名就笑了,陆南舒拿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鼻涕,这会儿也不洁癖了。
丁潇潇问他,“今年你的愿望还送我吗?”
“可以。”陆南舒又抽了张纸巾帮她擦脸,“但今年不能白白送你,你要拿东西来换。”
丁潇潇哭到眼睫湿漉鼻头发红,闻言颤睫看向他,带着鼻音问:“拿什么东西换?”
陆南舒低眸看着她,确认她的脸都擦干净了,他俯下身子靠近,在丁潇潇睁大的眼睛中,按住她的后脑往自己面前压,两唇相贴间,她听到陆南舒低低吐出一个音节。
“你。”
用她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