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质大门被哐当打开后嘎吱作响,室内的明亮光线转瞬即逝,最终又归于一片幽暗。
“演戏上瘾了吗这个小家伙。”莫纳尔轻蔑地一笑,打开腰间的金属盒子,倒出一颗糖果后送进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不过这出落荒而逃的戏码似乎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呢,要不要遵循演员的意思适时鼓个掌?
“呐,织田......织田作之助,你觉得呢?”
门口那具穿戴银色盔甲,被太宰治取走盾牌的骷髅模特内部发出沉闷的撞击,杂乱无章,并不能连缀出有意义的词句。
“啊,忘记了,没有灵魂和情绪的话你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而已。”莫纳尔恍然大悟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随后从橱窗里取出一罐糖果,倾倒在桌面上,然后一颗颗拾起并透过不多的光线比对糖果的光泽,最后挑出两颗,“白濑和柚杏,是叫这个名字吧?”
莫纳尔穿过一片狼藉的室内,在少说2米的高大的骷髅盔甲面前站定,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打量着已经失去金属光感的盔甲,然后信手抽出骷髅盔甲的佩剑,轻巧地斜形一挥,雪亮的剑光之下盔甲从肩颈部开始坍塌。
笨重的盔甲内,原本应该是胸腹部的位置,赫然藏着一个被肋骨限制了行动的人!
那人空洞的眼神在重见光明之时陡然变得炽热,甚至在尚来不及站稳的时候手脚并用也要扑向莫纳尔,后者则轻巧地避过这种毫无章法的攻击,将手中的两颗糖果借势狠狠捂进他嘴里。
“吃吧孩子,这种刻薄自私的灵魂你会喜欢的。”
胡子拉碴的男人在被强制喂下糖果后蓦然停止了攻击,就在莫纳尔靠近对方想重新将他塞回什么容器内好好保存的时候,织田作突然瞪大了双眼,不多时,那双没有聚焦的赤色双瞳中竟然逐渐有了高光,他原本僵硬挣扎的肌肉放软,仿佛源自中枢的神经血管重新连接上了这具躯体的四肢。“这是......哪里?”沙哑的声音在织田作之助的喉咙里滚动。
单凭自己的“糖果”可不足以让尸体重新拥有意识,顶多是克制尸体对活人灵魂和血肉的渴望罢了。
莫纳尔见状一愣,而后又放肆大笑起来,几乎直不起腰。
啊,好想亲眼见证那个小家伙面对空虚墓地的表情啊。不是对生命了无牵挂吗,不是对死亡不屑一顾吗,为什么还要对捕风捉影的复活传说将信将疑呢!
你高涨的情绪值比你本人更加诚实啊太宰治。
没有人能逃脱生死权柄的诱惑,在腐化世界中根本不存在清醒的人!
莫纳尔肆意的嘲笑给了织田作重新控制声带和肌肉的机会,他用粗糙的指腹揉捏着僵硬的脖颈,反复吞咽唾沫后找到了发音的正确方式:“你是谁?”
虽然已经死去一年但是过去二十几年的肌肉记忆依旧保留,织田作之助在没有立刻得到回应之后伸手去摸别在裤子背后的枪/夹上的武器,但是意料之中摸了个空。
“不要这么戒备啊织田作之助,对待救命之人这个态度可不行。”放肆的大笑终于停下,莫纳尔心情颇好地用手掌将银灰色的长发捋向脑后,吁了口气缓和自己差点笑到痉挛的膈肌,随后俯下上半身,直面织田。
萤绿色的狭长双眸鬼魅似的看着面前这位刚从地狱归来的青年,或许莫纳尔主观上未曾施加半分威慑,但是织田作之助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氛。
不是那种关于血/腥/暴/力的危险,而是脱身于世界之外的,蔑视一切的危险。
他想起与Mimic的首领决战之前在桥上遇到的那个侦探少年,晦暗的风雨中他见过类似的绿色双瞳,那双眼睛一眼就看穿尽了自己的余生。
这样的眼睛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哦呀,被发现了。”莫纳尔慵懒地挑眉,凌乱的额前碎发从他的掌指间溜走,“这种事情确实不该告诉此世之人,但你是例外嘛。”
“一个死人怎么会说出死神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