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怪异的吼叫,不像是人的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百川流皱着眉头一想,竟然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类比。
很快,他背后就传出了窸窸窣窣衣袂摩擦的声音,矮小的灌木中猫出七八个人来,他们神情具是严肃紧张,浑身备战的姿态,好像正在进行什么重要的活动。
这一猜测很快得到证实,怪异的吼叫离得越来越近,仔细听似乎夹杂着一点痛苦和难耐,百川流的视力不错,他能看到有个隐约的影子向这里逐渐靠近。
“喂,你们在做什么?”
地面传导的震动越发明显,这明显不是一场正常的狩猎。
那队七八人的小队对百川流迎面的质问却充耳不闻,好似这个人并不存在。
百川流皱眉,正在他想上前的时候,灌木丛再次被拨开,一位黑色长发,着宽松黑色和服,手握长弓的年轻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站到百川流面前。
几乎同时,怪兽抵达背后,百川流可以闻见它张大的嘴中传出的腥臭味,几乎能将人掀一个跟头。
百川流直视着年轻人没有被斜长的刘海遮住的赤色眼睛,没有对身后的危机做出丝毫反应。
年轻人却闲适地伸手向后,从后背那一桶稀稀拉拉的箭矢中随意挑出一支,搭在弓弦上。
他单脚向后错开一步,同侧手肘向后伸展,另一手紧绷在前,沉肩而立,姿态随意却标致。
巨兽奔袭造成的飓风令周围的古树摇摇晃晃有倾颓的趋势,百川流觉得身前身后的世界截然不同,连他本人也被强制分作了两半,后一半风雨欲来摇摇欲坠,前一半闲庭信步泰然自若。
怪物已然到了他身后,巨/物的压迫似乎使空气有凝固的趋势。
“呵。”
百川流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听到了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嘲讽,因为下一刻弓弦的翁鸣占据了他的头脑,那支离弦之箭甚至比身
后的怪物更具压迫感,甚至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动起来!
百川流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向自己传达这一命令,但是双脚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地不像自己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矢直射自己面门,在贯穿自己之后再攻击怪物!
面对死亡,百川流竟然没有半点恐慌,他闭上眼睛,尽力放空自己,或许这样还能减轻痛苦?
就是不知道他在这里“死亡”后是否可以回到总部,要是能回去他一定要揪着那个小破孩的领口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光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百川流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痛苦,他惊异地睁眼回身,箭矢已经没入怪物的体内,只留下一丁点尾羽。
纯白的尾羽被腥臭的血迹沾染,已经成了暗红色,还在往地面不断滴血,但这样斯文的场景也只维持了短暂的一秒,下一瞬,怪物竟然由内而外炸开了一个部分,乱七八糟分不清部位的内脏和更多的鲜血对着百川流劈头盖脸落下。
百川流茫然地抹上自己的脸颊,入手一片湿滑黏腻。
“唤汝之名,回之无色!以此为容器......聚!”【注1】
低沉而有力的咒语穿越血海进入百川流的耳中,熟悉的吐字和发音中,他回头凝望。
年轻人双手大致合拢做结印状,两手相接处,一张菲薄泛黄的纸张上绘有以血写下的写意的符咒花纹。
风灌起衣袍,衣袂翩翩,同样也吹开了年轻人斜长遮住眼睛的刘海,露出覆写了咒语的绷带,而他的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则如有血雾弥漫般,并不惊悚,但足以令任何人不寒而栗。
周围不知是谁扔出一个漆黑的瓦罐,半空之中瓦罐的盖子揭开,那只庞然巨物竟然轻飘飘地化形缩小,就要被收入瓦罐中。
周围人的郑重神情都逐渐向势在必得转化,但就在仪式将成的时候,怪物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小小一个瓦罐在他的撞击下发出闷响,竟然有破裂的趋势。
“啧。”领头的年轻人发出轻蔑的嘲笑,竟然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符咒没了动力来源,被怪物挣脱。
它大概存了报仇的心思,一旦恢复原身就向人群中袭来,然而年轻人没有给它这个机会,再度挽弓,这一次箭入皮肉,不再如刚才那样只损伤局部,而是另怪物整个身躯都由内而外炸开。
身后的人有眼色,立刻为年轻人撑开一把红绸伞,百川流在漫天红雨中看向青年修罗般的赤红双瞳,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被鲜血迷了眼。
“回吧,这只畜生还不够强,弱小的妖怪没资格成为的场家的东西。”
年轻人从怀中抽出一张丝绢,擦拭了弓箭的握持部位后将武器背在身后,他漫不经心地瞥向怪物的葬身之地,却引得百川流有一丝战栗。
【那里存放着历任最强执行者。】五条须久那的警告就在耳边。
的场静司......他就是,真正的的场静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