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让王冲锋陷阵的道理~”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打断,草雉出云轻佻的声音紧随其后,“八田,这算不算我们做盟臣的失职?”
滑板“啪”地一下停住,八田美咲桀骜不驯地“啊”了一声表示应答,快速扫了一眼雾仁后就主动站到了周防尊身后。
八田美咲后面的却并非HOMRA的其他伙伴,而是一脸正经的淡岛世理,形容高挑的副长大人侧身站在被破坏的大门侧方,郑重地点头致意,她正对的方向上,一袭严谨制服的宗像礼司正款款步入。
“哦呀,国常路御前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御柱塔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周防尊冷哼一声,对这个“热闹”的形容不置可否。
“毛利夫人,实在麻烦您了。”草雉出云彬彬有礼地扶起毛利亚子,还贴心地脱下西装为她披上,“若不是有您的协助,我们恐怕还在御柱塔里面绕圈子呢。”
毛利亚子收拢了衣襟,摇了摇头,“言重了。”
“母亲?”雾仁的时间还停留在子弹射出的那刻。刚才毛利亚子身上的异象,应该是周防尊在利用安娜的玻璃珠定位的基础上,释放了一个防护屏障,确保毛利亚子不受伤害,同时,玻璃珠还能为HOMRA提供定位,让他们能直达御柱塔内的石板之间。
他从来不和毛利亚子谈论在镇目町发生的事情,遇到的困境也好,面对的危险也罢,下意识地,他将一切与石板相关的东西都排除在每周的例行邮件之外。
他费尽心思维持一个平静无殊的假象,HOMRA这帮人怎么可以如此若无其事地把她牵扯进来!
雾仁不悦地看向草雉出云。
色气眼镜无知地摸着鼻头,他不过是在和淡岛世理闲聊时得知十束的手机上恢复了毛利雾仁和他母亲的邮箱地址,又不满足于雾仁前后态度的巨大翻转,恰逢毛利集团的利坏消息甚嚣尘上,所以没有忍住以个人名义发了一封邮件稍作试探罢了。
谁知道邮件对面的女人异常精明,草雉出云自诩谈判桌上的好手,还是三言两语被套出了不少信息。
他不自觉再回顾与雾仁的最后一次见面,突然福至心灵,口是心非的事情,雾仁做得还少吗,他这种人,有哪一次明明白白袒露自己的情感了。
如此决绝地推卸与HOMRA的关系,如此肯定地否认十束存在的意义,越是恐惧,就越是理直气壮。
于是草雉出云索性放任HOMRA与Scepter4的冲突愈发激烈,没想到后者似乎也有这个打算,在一次又一次的对峙中,一个名为JUNGLE的组织逐渐浮出水面。
HOMRA、Scepter4、无色之王......都是棋子吗,绿之王这盘棋,下得可够大的。
那就让棋盘上的棋子,为他演一出决裂的好戏吧。
他抽身离去,远赴德国,一为放松JUNGLE那边的警惕,一为获得有关德勒斯顿石板的资料。
苇中学园的对峙战,他与淡岛世理心照不宣,双方都没有拿出全力,当然,除了八田美咲和伏见猿比古,毕竟就算做戏,也得真假掺半,不过看那二位的样子,似乎也打得挺开心。
周防尊在Scepter4的监狱中,草雉出云没有办法把这番推测与他细细说明——虽然按他们的王的性格,也只会让自己放手去做。
而草雉出云最放心不下的部分,十束的仇,HOMRA必须得报,无论比良坂大厦上的枪击事件有几重算计,无色之王都必须得死,但是弑王之后,周防尊该如何全身而退,这个问题,他不知道。
哪怕宗像礼司有意无意传达出来的意思,是将周防尊交给他。
真是可笑啊,他的王
,安危却只能交给“宿敌”。
其实宗像礼司在向草雉出云传达上述意思的时候,并不知道该如何收尾,最坏的办法,莫过于雾仁在咖啡厅里提醒他的那样,在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灾难面前,先一步杀死周防尊,但除此之外,他隐约觉得雾仁另有办法,那句对“只有王才能杀死王”的傲慢回答,不像是单纯的鄙夷。
他从不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但是对毛利雾仁,却一再破例。
从初见时的熟悉感,到现在无由来的信任,莫名其妙。
好在他赌对了。
“美妙的聚会。”比水流却并未对现状产生任何不安的情绪,“但是很遗憾,你们的到来并不能阻止这一伟大计划。”
“或者说这场史无前例的解放注定无法默默无闻,”比水流站起身,纯白的衣袍上开始行走绿色的纹路,这是他将力量灌注全身的表现,“让诸王见证这场盛大的典礼吧,雾仁君。”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毛利那小子很明显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吧。”八田美咲骂骂咧咧地站出来,草雉出云和Scepter4心照不宣的合作没有让他知道,但是眼下的情况就算他再迟钝,也该察觉一二了。
比水流笑而不语,连周防尊和宗像礼司也沉下脸来。
草雉出云想到他远赴德国搜集的资料,某种猜测逐渐成型。
“雾仁,”率先行动的竟然是毛利亚子,她走到儿子身边,比雾仁低一个头,却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妈妈不想给你什么压力,如果有一定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十年前,她不在;雪山上,她不在;作为普通人,她无力插手,但作为母亲,她受够了焦急等待的痛苦,这一次,她想亲眼看到一切终结。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肌肤的温热触感,看着毛利亚子水光盈盈的双眸,雾仁不知受了什么蛊惑,“我其实......不是——”
“我知道,”毛利夫人笑着打断,“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的孩子,除了在书面上,从来都喊她“妈妈”,雾仁每一声疏离的“母亲”,都在反复向她确认一个残酷的事实。
“那你还......?”她知不知道周围这一圈都是什么暴徒?
毛利亚子笑笑,却不说话了。毛利雾仁去雪山散心前,他们就与非时院的十年之期进行了一次争吵,对石板的感情,悲喜掺半。如果没有石板的偏爱,她的孩子在十年前就丧了命;但又因为石板的缘故,她的孩子不得不经历作为试验品的残酷人生。
石板让她失去了一个孩子,但又让她再次获得了另一个儿子,她爱他,这点不作假,其他的似乎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