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爱茶的或者长于茶道之人不会做出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搭配。
那么原因就在那套茶具,它对黄金之王有非同一般的含义;这种意义甚至胜过了一个爱茶者的强迫症。
用推测去掉一切不利因素,若猜测成功,那这句祝祷就能引领他走向最好的开局。
“你很聪明,”国常路大觉闻弦歌而只雅意,对面的年轻人能从一套瓷器就能粗略推算他的过去,以他的年纪,能有如此心思,颇为不易了,“我也愿意给你你想要的开端。”
不用黄金之王及其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施压,单纯作为一名与毛利集团合作的合作者,谈论两边的合作,以经济上的身份对话,给予相对的公平,即使这场谈判最终的走向,还是不免落在国家利益上。
“在我的资料中,你似乎并没有在毛利集团中担任任何实质性的职务。”相应的,也并不能对集团的事物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变革和决策,黄金之王一捋他的长鬓,背着手走到榻榻米面前,去鞋盘腿坐下,打开罐子用小匙取出一点茶粉,放在壶中,“如果不能确保我们之间的谈话有足够的效力,或许你在饮完我为你沏的一壶茶后,就可以离开了。”
虽然对方有一定的才能,但是若没有合理发挥的空间,他们谈得再多再满意,也只是虚妄。
“我想您在得知我的母亲最后敲定与非时院交谈的人员是我时,就已经派人把我查了个底朝天,”雾仁随国常路大觉一起,从落地窗走到榻榻米上,同样脱鞋盘腿坐下,“您既然早一步就知道我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却依旧派出您的氏族将我带到这里,或许我有幸,能听听您的想法?”
作为曾经在人间横行霸道的大妖,他对上位者很少显露这种有礼貌的状态,他虽天生有神志,但前期活得懵懂,不通人事,蹲在乡野山川间听了许多关于神明的故事,......威风凛凛,是他向往的存在。
后来嘛,这种暗搓搓的崇拜被一次又一次的嫌恶嘴脸和剿灭战斗所粉碎,第一次杀人,手会抖,第二次,还会愧疚,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乃至今后的千千万万次,就只剩下和敌人的鲜血与恐惧一同喷涌而出的兴奋。
他逐渐沉迷于敌人在他面前丢盔弃甲涕泗横流的狼狈模样,单调的杀戮总能挑动他寂寞无趣的神经;直到后来,“恶罗王”的名号从妖界和人间传到出云,自视甚高的神明恨他入骨,但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又无能为力,只能扼腕唾骂,他们越是看他不顺眼,他兴之所至造下的杀戮就越多,这种循环成了恶罗王穷极无聊的漫长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子。
可能是中午时多多良关于黄金之王与国之常立神的联想,雾仁看到这位老者不免下意识地带入了自己曾经遇到的神明形象,但左看右看,也无法把他与那些小肚鸡肠的神联系起来,这位黄金之王周身的气度,倒和大国主有些相似。
年轻的时候他曾偷溜进出云的众神会议,本想大闹一场涨涨威风,但是提前被大国主逮个正着,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在大国主面前一无是处,其余神明都主张大国主杀了他永绝后患,尤其是某位战神,跳地很欢,毕竟前段时间刚在他手下吃瘪。但大国主竟然做主放他回妖界,驳斥战神的语气和国常路大觉很相似。
表面上和蔼平顺,但盖不住骨子里的威严强势。
虽然转头大国主就顶着一身金光灿灿的仙气十分不要脸地去蹭稻荷神家的饭了。
或许是因为这段经历,雾仁对大国主还剩几分好感,不多,就一点点;所以不自觉地,他也给予国常路大
觉与这一点点好感对应的尊重。
“我的想法?”国常路大觉将烧开的水壶拎在手里,一注细长的水柱从壶口流出倒入茶盏,“我原本的想法很简单,这次会面是我给毛利亚子的谈判机会,看在十年前那件事情的份上,她要是能好好抓住,毛利集团或许还能姓毛利。”
这句话说得看似诚恳,也解释了为什么黄金之王愿意给足雾仁排面以非时院元老级“兔子”做邀,又亲自出面“接见”;因为他原本是打算不管不顾直接把毛利家收归己有的,都无情到这一步了,自然得装模作样给颗糖吃,不至于将人打得太狠,逼出逆反心来。
“观她近日的作风,大概没有要将家族拱手的意思,但派出来与非时院会晤的人是你,故而我很好奇,”黄金之王将茶盏放在杯托上,推向雾仁,眼中没有半点老态龙钟的垂暮之色,“她到底有什么意图。”
“您说这是‘原本的想法’,”雾仁拾起茶盏,小抿一口,“那您现在的想法是?”
“我找人查了一些你的事,现在也亲眼见到了你,觉得有点意思,所以殊途同归,打算顺从我原先的想法,”他的背脊一直挺得笔直,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虽然先前说好了不以黄金之王的身份做胁,但是此刻依旧不自觉流露出强势的威压。
“请给我一个继续保留毛利集团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