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想要求什么作为感谢。雾仁想着,如果是金钱,那再好不过了,凭毛利集团的实力,还怕满足不了这种愿望?如果是其他东西,等自己找到身体恢复力量,肯定也手到擒来。
门外的人似乎笑了,但是声音很轻,不太真切,随后他高声“嗯”了一下,关上门,蹬蹬下楼。
屋内人慢慢闭上眼,按理,他应该弄清楚自己被救助的前因后果,把菊一和纹次郎叫出来问问也好,和系统沟通一番也好,都能得到答案,但是他竟然觉得久违的懒惫。
上一次放任自己活得稀里糊涂只凭心意行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是那时他身边还有一只他信赖的大妖,他的兄弟,他们联手,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不在话下,就连诸天神明都无法奈何他们,天上人间,他无所畏惧,也无所顾忌,所以他有资格糊涂,有资格随心所欲。
但是现在么......被迫在黑暗中徘徊几百年,重新回到现世,身体虚弱,实力不足,要算计,要衡量,倒是少有这种不动脑子的时候了。
那就......暂且放任自己片刻。
黑发青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顺着某条裂隙一路看到窗外,天色渐晚,天空昏昏沉沉,帷幕上开始有了几颗星星,忽明忽灭,似乎一眨眼就再也找不见了,像风雨中燃烧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雨水或者狂风扑灭。
雾仁的眼皮沉重起来,莫约是刚刚用了饭后全身的血流都流进了胃肠道,所以格外困倦。在他就要朦胧入梦之际,却听到脑海中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呵。”
笑声熟悉得很,他曾与他斗智斗勇好几个夜晚,不知废了多少力气才和系统一起把他压制在身体里,获得了对于自己身体完全的“白日所有权”。
但是现在......雾仁睁开眼,瞟向窗外。
夜幕已至。
“HOMRA?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轻易就进了赤之王氏族的根据地。”脑海中的声音还在桀桀狂笑。
无色之王。
他当初入侵这具身体失败,在恶罗王和系统的撕扯下被撬掉了灵魂一角,残存于此,一直处心积虑想要翻盘,与雾仁争夺身体使用权。好在他虽然能够获取本体的信息,却无法向本体同步他的讯息。
按往常,雾仁和他少不得要在精神世界内拼拼灵魂坚韧度,谁胜出谁做主,被压制那个人只能自认失败。
这样争来抢去的斗争一晚上不知要发生多少次,前期雾仁没有摸清楚情况,会被苇中学园的同学硬拉出去参与学园祭的排练,由此被迫脱口不少奇奇怪怪的话,人设构建度岌岌可危。
后来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一到晚上概不外出,把自己锁在寝室里,没有旁观者,偶尔被无色之王抢了身体,问题也不大。
但现在,他若做出什么出格行为,吸引来楼下的氏族成员乃至赤之王,局面
就变得危险了。更何况他伤势未愈,对于能否压制对方,并无把握。
无色之王并不清楚雾仁考虑的东西,他纯粹看这小子不顺眼,而他的观念里,看不顺眼的东西,毁掉就好了。
精神世界中,狐面男邪气地上下流窜着,他已经有了主意,就算不是自己动手,也能将这小子置于死地。
星光和月色不知为何吝于光临此处,沉沉夜色似乎完全侵染了这个房间。床上,原本平躺的青年直起身体,坐在床沿,他低垂着头颅,十指交扣,两肘抵在膝盖上。
他一动不动,仿佛坐成了雕塑,但只要细看,就能发现他抿着唇瓣,咬紧牙关,两腮微微颤动,仿佛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而他的双手,指腹狠狠叩上另一只手的手背,纤长的手指绷得紧实,怕再用力就会崩断,接触指腹的位置被这力道按出了青白的於痕。
汗水从额头滑落,沿着苍白的脸庞和棱角分明的下颌,在因痛苦而吞咽的喉结处被阻了一瞬,放缓了速度,随后越过这一隆起的弧度,又加速隐入领口。
这样不为人知的斗争持续了莫约一刻,直到最后棉质的家居服竟然完全被汗水渗透,贴在青年的身上,勾出腰背紧实的弧度。
他睁开紧闭的双眼,赤色的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冷冽的风霜,却代之以癫狂的笑意,如果细看,似乎能找见瞳孔深处漩涡般缠绕的白色幽灵。
青年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窗外夜色如泼墨般浓稠。他挑衅地勾起唇角,松开紧扣的手指,张开闭合几下,又旋转几周,活动开僵硬的手指手腕。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都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