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跳下机车后招呼众人直接就要往剧院里走。
“那个......请问你们买票了吗?”门口的检票小哥在一众黑手党的可怖氛围中艰难开口, 呵气成雾的温度,他甚至用袖口抹了把虚汗。
票?港口黑手党众人气势汹汹的前进趋势被世俗规矩打散。
“哈?现场买票,这些人, 多少钱?”中也习惯性地准备掏出自己的支票本打算签字, 重力使从来没有因为金钱问题而被拦下脚步。
“非常抱歉先生,我们提前三十分钟停止售票, 如果您想观看舞剧的话可以购买八点钟的场次。”检票小哥甚至非常正式地拿起了检票口处的亚克力牌子, 上面关于售票和检票的标识白纸黑字地印证着小哥说的话。
中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冰蓝色的眼睛中释放的威势直接冻住了阻拦自己的检票小哥。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功夫去联系异能特务科的人让他们勒令游乐园放行, 直接突破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子显然是更有效率的行动方案。
检票小哥被吓得趔趄,用手撑在身后的检票台上才强忍住没有跌倒。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掏出了对讲机, 战栗地打开通讯频道:“总台, 0243报告, 小剧场有人闹......”
“啊, 门票的话, 我已经买好了哦。”在“闹事”二字脱出之前, 乱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钻到了检票口,一把按住小哥手里的对讲机, 把手机屏幕的信息展示给他。
拜托, 都信息时代了,当然要提前在手机上买好票啦。
乱步对着中也露出揶揄又得意的小表情。中也君, 学着点吧,不要一直仗着自己的武力值横冲直撞, 否则总有一天会被人狠狠坑到的。
“呐,五张票, 没问题吧。”
检票小哥因为害怕而锁紧的瞳孔在乱步提供的信息下逐渐恢复正常, 他粗粗核对了票务数目和时间, 长舒一口气,“没,没问题......祝各位观剧愉快。”
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忘自己作为游乐场工作人员的职业素养,也是相当敬业了。
于是中也等人从原本的入侵者成功在乱步未雨绸缪的安排下成为了合理合法的观众,赶着最后的时间进入了剧场。
“他引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要一个个甄别这些观众吗?”此刻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台阶侧有闪烁的引路灯,防止迟到的观众跌倒。不过就算观众席一片亮堂,他们也无法在一众奇形怪状的观众中准确识别哪个是“犯罪嫌疑人”。
离舞剧正式开场还有差不多五分钟。
“谜底是解药”、《牧神午后》、剧场和莫名昏迷的游客,那个糖果贩子究竟是何用意。
如果想复刻当年那场大战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消失的亚特兰蒂斯”,他已经接近成功了,至今没有人能解释这种奇怪的现状究竟缘何,所以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给他们设置这种谜题,难道只是为了躲在背后看他们东奔西走的狼狈模样?
这场万圣夜的“百鬼夜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糖果。”粗粝的声音在乱步和港口黑手党众人背后响起,除乱步外大家纷纷警觉地回头。
一抹暗沉的红出现在剧场昏暗的出入口。
织田作之助从出入口和观众席的拐角立墙处走入众人视线,他浅棕色的短夹克里从善如流地加了一层高领薄毛衣,没刮胡子,一身简约的行头和游乐园内绝大部分华丽的游客们形成鲜明对比。
“你!”芥川在黑暗中睁圆了双目,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太宰先生,太宰先生知不知道这件事!
风衣少年强行咽下嗓子里即将喷溅而出的长串咳嗽,但依旧免不了漏出一两声闷响。但少年固执地挺直了腰杆,在他面前,尤其在他面前,绝对绝对不能露出半点软弱。
“织田?”中也皱眉,他和织田作之助的交情不深,或者更准确点,他对所有与太宰治往来密切的同行之间都没什么特别的好印象,包括织田,也包括坂口安吾。
一年前Mimic事件中他因为在外地出差全程没有参与,但是回来后也知道港口黑手党在这场战役中丧失了一名底层成员,太宰治也在此后叛逃消失。
这名底层成员的死亡和干部叛逃之间的因果关系私下里在组织内被绘声绘色地传了很多版本,但是没有一个版本得到事件参与人的证实。
这是自然,无论是躺在地下的织田,还是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或者森鸥外,坂口安吾,甚至种田还有夏目漱石,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去证实或者证伪那些流传的似是而非的说辞。
但是此刻,那个已经死亡的“底层人员”正好端端地站在大家面前。
“那些游客昏迷的原因是莫纳尔的糖果。”
织田作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球状物,这是在游乐园中被工作人员分发赠送的“万圣节礼物”,包装上独一无二的\'s dy指向谁不必多言,这种特殊的东西在普通人之间流通所导致的后果,已经显而易见。
他在莫约想通了因果后只能苦笑,那个黑袍男人字字句句都在阐述“复生”的原理无关紧要,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像他说得那么轻易。
而且如果莫纳尔被横滨的三方势力拿下,那么绑定了糖果的自己将再无“生路”。
“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芥川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此刻正是任务的紧要关头,容不得半点差错。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织田作在这种质问下不禁陷入回忆。
在武装侦探社的日子就像自己曾经奢望过的美丽梦境,不用拔/枪杀人,不会担心被检举坐牢,他可以泡一杯咖啡慢慢等窗棂上的雾气散去,等清晨的阳光在办公桌面上幻化出微妙的丁达尔光线,就算不能品尝咖啡豆苦涩中的焦香,光是这样坐着,就足够惬意。
他帮忙抱下的树上的猫咪,帮忙找到的走失的孩子,帮忙调解的邻里的争吵,每一次武装侦探社的任务都在反复向他强调,“啊,这就是活着”。
昨夜见过莫纳尔之后,不知为何他从镭钵街走到了那个靠海的、已经满目疮痍的咖喱店。漫无目的的行走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在这具枯竭的躯体内苏醒,这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令人警觉,但是很快,遍布全身的痛楚就让织田作失去思考的机会。
他不得已单膝重重跪在地上,触地的膝盖被尖厉的砂石划破,右手狠狠攥紧偏左的心脏,他大口喘息,像濒死的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