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衡愣了一下,偏开目光看向纳戎,即便他不知道灵石十分难得,也被他道侣撒出去的灵石数量惊了一惊。
受宠若惊让逐衡心跳加速:“阿冽……其实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钱。”
江冽浑不在意:“趁我现在什么都有,我可以给你最好的。”
想了想他半开玩笑地转过目光:“若我哪天一无所有了,这些你想要也得不到了。”
逐衡对他后半句话表示不赞同:“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你不会一无所有。”
江冽顺着问道:“永远是多久?”
逐衡眼角轻弯,一点笑意倾泻出来。
他一笑便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不太庄重似的,话却很认真:“就是到我生命尽头啊。”
逐衡话落,正巧走到一个虚影前,他指着展示信息里“疗伤”二字,问江冽:“这个对你的……咳,会有益吗?方才你买东西的时候,我对比了许多,只这个介绍的最细致,应该较其他有效一些。”
江冽那双深邃的眸子有复杂的情绪闪过——修士与天争命,很忌讳生死,从来不会有人将“生命尽头”挂在嘴边。
不过逐衡是个凡人,不能以修士来论。
他怔了怔,又对逐衡话中表示的关心感到意外,想也没想随口道:“兴许有吧。”
“那便先买这个,给我的药不重要,钱还够么?要不把我的那些退一退吧,反正我目前也用不到。”
“够。”江冽唇边轻勾,选中这枚疗伤丹。
药于他是没用的,他伤得太重,伤口只能在真元运转时自行修补,但是逐衡心意珍贵,他不想拂了逐衡的意,便不曾多言。
两人出门时,太阳已照进了观澜城。
红砖绿瓦上覆盖皑皑白雪,美不胜收,温暖的光倾洒,照得江冽面庞上的寒意宛如冰消雪融,不知为何,他心情似乎很好,唇边一直挂着不甚明显的笑。
“出了这条街右拐,有一家酒楼,有几道非常出名的菜,你想不想尝尝?”他问道。
逐衡自是点头。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二人走到了酒楼前,但还没进门,江冽便被叫住了。
“少主,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风初醒从酒楼房顶飞下来,收了翅膀,把他们堵在了门口。
他未等江冽开口,自顾自说道:“好消息是圣君知道了你在这里,特意派魇魔过来慰问你,已到了城主府。”
江冽又挂上了惯常的淡漠表情:“这算好消息?”
他看了看逐衡,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在思索如何开口。
风初醒问:“你怎么不问我坏消息?”
江冽懒得理他。
风初醒只好对在场的第三人道:“坏消息便是,魇魔这个老骨头,修为很差,却自忖是看顾先圣后长大的长老、圣君都给他三分薄面,总是多管闲事。”
逐衡:“所以呢?”
风初醒又道:“他厌恶人族。”
逐衡明白了,这个颇有地位的魔族长老厌恶人族,若是看见江冽带了个人族道侣回来,指不定要如何作妖。
逐衡道:“阿冽,你回去吧,我先吃个饭,就不同你一道回去了。”
风初醒道:“我陪他,肯定保护好他。”
江冽点头,对逐衡投以歉疚的目光:“我尽快处理,你等我片刻。”
逐衡笑道:“好。”
直到江冽背影消失在远处,风初醒才懒懒开口:“少主对你,真是上心啊。”
逐衡回忆起不久前的临莱斋,点头道:“确是如此。”
风初醒一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逐衡问:“什么?”
风初醒哼了哼:“魇魔从无罔宫缩地千里而来,你以为只是来慰问少主?他是替圣君来见你的。但少主不让他见你,可不就是为了你忤逆圣君。”
逐衡皱眉。
“我们都认为,少主的道侣,该是一方州王,或是人族道尊,无论如何,总不该是无名无姓的你。”风初醒道:“但我们不过感慨一声少主眼瞎便罢了,可作为少主的父亲,你以为他会如何做?”
“好好说话,怎么还打击人呢?”逐衡看似不想谈论这件事,含糊着岔开话题:“别吓唬我,我可很不禁吓的。”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上了二楼,伙计认得戮州王,忙请他们去了隔间,又端上好茶伺候。
风初醒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就见面前凭空出现一枚寒玉符,他捏碎寒玉符,有魔族文字浮现在他眼前。
风初醒目光从上扫到下,不可置信:“断州的事与老子何干?”
但没人能回答他,逐衡并不能看懂写了什么。
风初醒看向逐衡:“我不能陪你了,圣君命我即刻去孽州,与孽州王汇合,再一同赶往断州,商讨重要事宜。”
逐衡道:“你去吧。”
风初醒:“我联系少主……”
“别。”逐衡摇头:“他兴许有正事要谈,我不想打扰他,你走吧,我自己吃个饭还是没问题的。”
风初醒打量他半晌,认同地点点头:“我也认为你能保护好自己。”
风初醒走了,世界都安静下来。
昨夜休息不够,又忙了一早晨,逐衡甚是疲惫,见眼前的菜肴都没了什么胃口。
但上都上了,浪费不是美德,逐衡正要夹起一块桂花糕,又听身后的雅间门被拉开。
他无奈回头:“谁……”
“咚——”
黑暗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