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平静被打破,匆匆而来的马蹄声,惊扰了镇上居民的安眠,最终停在谢慈他们落脚的客栈前。
青阑一贯警觉,这样不安稳的夜里,他不曾睡得死,马蹄声落在习武之人的耳中,轻微却分明。青阑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叩响谢慈的房门。
兰时她们伺候在侧,都趴在一旁,也没敢睡得太死。听见有人叩门,轻手轻脚打开门,见是青阑。
兰时道:“青阑,怎么了?”
青阑言简意赅:“王妃睡了么?”
兰时点头,回头望了眼,不久前谢慈才刚睡下。她们怕吵醒谢慈,动作都小心翼翼。
青阑静默片刻,道:“恐怕有人来了。”
兰时闻言一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谢慈,可房间里的人显然已经醒了,声音惺忪:“什么人?”
兰时赶紧回身,小跑到床边将谢慈扶起,“王妃怎么醒了?”
谢慈扶了扶额角,她和衣而眠,此刻起身,扶着兰时她们的手行至门口,看向门外的青阑:“你说。”
青阑微低下眸,道:“属下听见有马蹄声朝此而来,不知是何方人马,有可能是白日里那些追击长公主的人。属下以为,此处不安全,王妃还是带着长公主先撤退吧。”
谢慈没有犹豫,点头道:“好。叫醒他们,走。”
她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平日里娇生惯养,出行都要万般挑剔的人,此刻什么也不讲究。她出门时带了两马车的行李,在新帝造反后,已经丢了大半,如今只余下三分之一。兰时她们要去收拾,谢慈怕耽搁时间,只说算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儿,到时候还能再买。兰时竹时,你们去扶长公主。”
萧清漪昏沉沉睡了一觉,被这动静吵醒,睁着迷蒙的眼,忍不住咳嗽,靠在竹时身上,看向谢慈。
谢慈睨她一眼,道:“走吧。”
萧清漪咳嗽过,脸色一阵通红,抬头看谢慈。她的确是错了,她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是何秉性,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谢慈走在队伍中间,天光熹微,小二都还未醒。青阑在队伍最前,正欲取下门栓时,便听得阵阵马蹄声靠近,停在了客栈门口。
青阑拧眉,谢慈亦是眉头一皱,心提起来。所有人都戒备起来,倘若来人是那些追兵,恐怕免不得一场血战。
青阑吩咐他们:“保护好王妃。”
他们当即将谢慈护在身后,萧清漪又咳嗽起来,扯了扯谢慈袖子,小声道:“倘若他们冲我来,你把我放下吧。”
谢慈并不理会:“新帝要杀你,难道会放过他?我既然是他的妻子,自然是与他夫妻一体,那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我?更何况,长公主狠得下心肠,我却没有这样的狠心。”
萧清漪还想再说,实在咳嗽得厉害,说不下去。
谢慈给青阑使了个眼色,青阑上前几步,将门打开。
门从里面打开的那一瞬,也被人急匆匆从外面打开,谢慈紧皱的眉头落下,一双莹润眸子慢慢氤氲出雾气。
她拨开那些人,提起裙角,奔向来人。
不是追兵,是谢无度。
谢慈说要离开盛安,去找谢无度时,青阑便给谢无度去了信。这一路上,亦有汇报行踪。前些日子遇上意外,没能及时汇报行踪,但也留下了记号。谢无度便沿着这记号一路寻来,寻到这客栈。
他在北齐时,本想速战速决,结束这一切。但北齐皇帝偏生拖着,不肯尽快与他们商议,让他们在北齐先逛玩一番。当时谢无度便觉得此事恐怕有诈,但也没想到会是恭亲王谋逆,只以为是北齐有什么花招,多留了个心眼。
后来便听说了盛安的变故,弘景帝禅位恭亲王。他当
时便觉得事出反常,弘景帝做皇帝做得好好的,怎么会忽然禅位?还是禅位给恭亲王?
很快他反应过来,恐怕那蛰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未知势力,就是恭亲王。他与北齐有所勾结,此番将谢无度调出盛安,就是为了发动宫变,逼弘景帝禅位。
他想通一切,很快便计划从北齐脱身。北齐皇帝得知恭亲王得手后,恭亲王又来信,让北齐皇帝杀了谢无度。北齐皇帝却有私心,意图招安谢无度。他以大燕容不下谢无度为由,劝说谢无度留在北齐。谢无度趁机与他周旋,而后伺机脱身。
谢慈吸了吸鼻子,日思夜想的人忽然间近在眼前,她竟觉得好像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