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即将要做的,就是在父亲的葬礼上大闹一场,「恢复」自己作为私生女的身份。
“但你不是也说了吗,你之前见到了大概是公安那边派来的卧底。”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还想再劝她一次,计划书是他写的,他大概能猜到深入那个组织、获得代号之后,她要顶住多大压力,活的多小心翼翼。
名樱千早却没理会他的暗示:“是啊,我读警校的时候见过他,跟我是同期生。”
“可你那个时候不是边读研边读警校的吗?而且跟他也不是同一所警校——”
“非职业组的警察学校和职业组的警察大学校紧挨着,你也是警大出身不会不知道吧?虽然我只在东大没课的时候才偶尔去警大出勤,但他挺有名的,我还跟他朋友约过会。”
“……你哪来的时间约会?”
“你管我。”
对面就没脾气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不管你。反正我能说的就这些,只能提前祝你武运昌隆,葬礼时候见。”
这边才挂掉电话,那边琴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同样没有丝毫扰人清梦的歉意,她听着对面人冰冷的声音,都能想象到他露出残忍笑容的表情。
“刚才你在和谁打电话?”
“同学,那家伙通宵到早上写论文,结果把存着重要资料的移动硬盘忘在了图书馆,就想问我今天去不去学校,帮他把硬盘拿回来。”说着她打了个呵欠,合上电脑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这么冷的天我才不去呢,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你的目标死了。”
于是她的喜悦第二次溢于言表,丝毫不见伪装的成分:“真的吗?那老家伙终于死了?在医院磨磨蹭蹭大半年,我都等烦了,葬礼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你已经准备好了?”
“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吧?老家伙有个私生女的事情是秘密,那女孩十二岁在美国死于一场抢劫案也是秘密。我上个月去美国看望了她昏迷十年的母亲,帮她转了院,也在医生护士那边混了个脸熟。”她的语气轻蔑,脸上却浮现出温柔的神色,“医生说她也活不久了。”
“呵,但愿你不会暴露。”
当然不会暴露啦,她勾了勾唇角,毕竟越聪明的人越是对自己调查出的结果深信不疑。
这个计划最初由老头子起草、后来又由她直属上司进行完善,为了让她进一步得到组织信任,到现在为止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作为诱饵的信息被放出后不久,组织里就有人咬了钩,把老头子曾有个私生女的消息拿来利用,寻遍组织后把任务套在了最合适的她头上。
名樱千早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是组织上层皆知的秘密,埋尸地和凶器都是牵制她、威胁她合作的把柄,没人会怀疑她其实就是信息中的私生女本人。做出计划的组织上层自以为掌控全局,而实际上只是走进了为他们设下的陷阱。
“对我有点信心啊琴酒,这任务计划可是你告诉我的,葬礼那天你会来接我吧?”
在短暂的沉默后,琴酒给出了折中的答案:“伏特加会去接你。”
“好吧,我还挺想坐你那辆保时捷来着。”她遗憾地耸耸肩,“我已经想好那天的装束了,一定非常符合气氛,真想让你也看看。”
于是三天之后伏特加来接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烟粉色长卷发的不良少女。二十二岁的少女画着精致的像是参加婚礼的妆,衣服虽然老老实实穿了黑色,但长及脚踝的百褶裙加上腰间的银色链条,怎么看都是拎个棒球棍就可以上街打群架的不良。
跟伏特加打过招呼后,她松开了领带,解开衬衣上方的第一颗纽扣,便露出了锁骨正中间蝙蝠侠图标的纹身。
当然纹身是一次性的,她买了质量相当好的纹身贴纸,不反光,而且有衣领的遮挡,保证所有人看到那个纹身的第一反应都是她是实打实的不良少女。
伏特加推了推墨镜,沉默半天才怀疑地问:“你这个打扮真是去参加葬礼的?”
“不是很合适吗?”名樱千早灵活地钻进后座,从挎包里取出小镜子和唇釉补妆,笑容单纯无辜,“我可是被抛弃的私生女,是明明父亲位高权重、自己却被丢进孤儿院、后来在寄养家庭里辗转的小可怜。这样的女儿怎么可能不恨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再说他又没把遗产留给我,我会参加葬礼只是为了在他的棺材上吐唾沫。”
为了英姿飒爽地吐这口唾沫,她可是硬撑着没给自己多加件外套,只在衣服里边贴了几个暖贴。
“可不只是这样,你还得混个脸熟,为自己进入警察厅铺路。”伏特加提醒道。
“那也得我考试合格才行啊,公考综合卷的题目简直离谱,我发一份给你试试?”
“我就不必了。”伏特加悻悻道,“大哥说你公考合格之后就能拿到代号,BOSS非常看重你,已经给你准备好一个合适的代号了。”
于组织而言,她如果真的公考合格进入公安,那就更不能暴露自己曾「杀死过三个人」的「事实」。虽然也有向公安投诚的可能,但组织选中她做这个任务,一定是相信了她做出的恶女人设——当然相信的不一定是她本人,而是自己看人的眼光。
“是什么?今晚我回去的时候顺道去买一瓶,提前为自己庆祝。”
“阿斯蒂(ASTI),很甜的起泡酒,你应该会喜欢。”
“诶——那我一定要尝尝看。”
车在举行葬礼仪式的会馆附近停下,伏特加看着唯一的乘客轻快地打开车门,周身洋溢的欢快气氛完全不像是参加葬礼,反倒像是去领遗产的。离开之前,他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有交代。
“结束之后会有其他人来接你,那小子还是个新人,朗姆那边的,你上次见过他,记得别说多余的话。”
虽然瞬间就猜到是谁,名樱千早还是歪头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般地点头:“那个金发帅哥对吧?我可以泡他吗?”
“随便你。”这么说着,伏特加却撇着嘴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很难,那家伙可不好相处。”
烟粉色头发的不良少女摆摆手,踩着细高跟迈开大步:“帅就行了,管他好不好相处,你大哥丰富的夜生活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