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眠,我们在一起吧。”
十二月的某天晚自习下课,林涧站在出校门的必经之路上等着鹿眠。
鹿眠走过,她拉住了鹿眠的手腕,鹿眠故作淡漠的眼神将她心脏狠狠刺痛。
“做什么?”鹿眠的语气冷淡又傲气,像是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在她身上了。
林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
“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谈什么?”
“谈...我们的事。”
十二月晚风呼啸,林涧的手被冻得微微颤抖,仍倔强的牵住鹿眠的手腕。
鹿眠眼神复杂的看了她几秒,松了口,跟她走。
在这之前,她们已经快一个多星期没有说过话了,更准确一点来说,是鹿眠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主动找她。
两人一路无言,冷风侵袭,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在林涧脑海中回放。
七夕的前几天,鹿眠租下了一艘游艇,为了邀请她又不那么明显,顺带叫了她的几个朋友,把一切准备好,最后才对她发出邀请。
“林涧,七夕那天你有事吗?我租了辆游艇,佳佳她们几个都去,你去吗?”
游艇这个词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存在于林涧的世界里。
她知道鹿眠叫上别人只是为了能更理直气壮的约她,鹿眠好可爱,可她还是拒绝了。
因为她的自卑,游艇太过彰显鹿眠和她的差距,她绝对知道,她在游艇上绝不会像鹿眠那样从容自然。
【没空哦,那天我有事情。】
【行吧。】
【玩得开心】
这句话鹿眠没有回,林涧盯了屏幕半个小时,删删打打的信息最后没发出去。
她知道鹿眠失望了,所以她几乎失眠了一晚上。
她很关心鹿眠的情绪,甚至鹿眠一点不高兴都可以牵动她,但她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七夕当天,本来打算不出门在家好好复习,可舅舅舅妈又吵架了,她没有房间,舅舅舅妈当着她的面吵,吵她的事,这种难堪的感觉让她在这个家一秒也待不下去,她需要出去透透气。
走在街上的时候,她恰好碰到了同班的一个女生,自然而然的同行聊天,不料下一个转角和鹿眠四目相对。
她以为鹿眠在游艇上玩,没想到没了她鹿眠根本没有心情。
鹿眠看着她,眼神从惊讶到复杂,欲言又止。
林涧知道,那一刻在她眼里,自己拒绝她一起出游的就是因为要和身旁的女生一起度过七夕。
其实并不是的,可林涧终究没做解释,她不安了两天,等回了学校再见到鹿眠在一班门前等待她一起放学回家时才松了口气。
鹿眠没有离开她,她始终和鹿眠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会对她无微不至,磕到碰到都会很心疼她,亲手给她涂药,甚至暧昧的帮她呼呼。
有时会对她异常冷淡,有时将她视为最重要,偶尔也会让别人替代替代她的位置,让她有危机感。
这样不健康的关系大概持续了三个多月,那天晚上是十一月,鹿眠将她送到了她们家小区门口,天突然下起了暴雨,气温也随之骤降。
来不及躲避,门口也没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鹿眠问她可不可以去她家里躲躲雨,林涧下意识就是拒绝,可想到鹿眠会被淋湿,她马上想带她去别的地方一起躲雨。
刚想牵着鹿眠走,她忽然注意到,在前方不远的地方,舅妈正撑着伞,眼神冰冷的盯着她,朝她走来。
小时候的她对舅妈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那一刻寒意渗透了她的四肢百骸,来不及想自己又做了什么让舅妈生气的事,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她
待会难堪羞辱的一面在鹿眠面前展露出来,话不过脑子,林涧将“不行”说出了口。
她甚至推了推鹿眠,几乎是用央求的语气,“你快走吧。”
鹿眠楞住了,雨水大颗大颗的滴在她脸上,弄湿头发,显得受伤又狼狈。
“林涧?”
林涧最后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朝舅妈走去,她走得很慢,拖延时间。
她在心里祈求鹿眠不要注意到,快走。
“你怎么回事?下雨天不会带伞吗?你知不知道你舅舅打电话让我给你去送伞怎么说我?说我没有爱心,说我虐待你,说我心狠手辣,我欠谁的了我?我上辈子欠你的吗?这辈子要摊上你这么个拖油瓶啊?!”
“高考完了就快点搬出去,养你这么多年,我真的要被逼疯了!”
舅妈歇斯底里的谩骂着,林涧偏头朝鹿眠离开的方向望着,看着鹿眠的身影在雨中渐渐远去,她心中只剩庆幸......
她深知自己的举动伤害到了鹿眠,第二天她去鹿眠喜欢的一家糕点店买了盒小蛋糕,打算送去给她,哄好她。
可去了二班,她看到鹿眠不在位置上,打听一阵才知道,鹿眠发烧请假了。
得知这个消息,她无比的心疼和自责。
眠眠发烧了,是因为她昨天让她淋雨回家。
乱七八糟的心思在这一刻根本抵不上对鹿眠的心疼,因为这件事心林涧神不宁了一整天,放学后她踏入鹿眠家的小区,想去她家照顾她,却发现早有人抢先一步,几个女生和鹿眠的妈妈有说有笑,她们帮鹿眠带了作业,手里提着昂贵的车厘子和草莓。
林涧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只有一个放了一整天的早已经没了口感的小蛋糕。
她再也无法往前走,回到家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给鹿眠发了消息,问她身体怎么样了?想跟她道歉,却说不出不敢让她去她家避雨的理由。
鹿眠没有回她,也许是还很难受吧。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鹿眠都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她的消息。
林涧每天都在等她,甚至下课就要去她们班看,有点病态的做着这件事,她控制不了自己,再也没办法矜持。
到了下一个星期一,林涧早早就坐在位置上,目光盯着窗外,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
那人身材高挑,散着长发,穿着昂贵的棉大衣,下半张脸全都埋进了围巾里,总有股随意慵懒的气质。
只看一眼就知道她是鹿眠,林涧马上跑出了教室,“鹿......”
鹿眠瞥过眼,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擦肩而过。
林涧楞在了原地,四肢发凉。
——
“你想说什么就在这说吧。”停住了脚步,两人站在路灯下,鹿眠低头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眠眠还难受吗?”
鹿眠皱了皱眉,“你还关心这个?”
明明担心了一整个星期,林涧急了,“我当然关心啊!”
鹿眠沉默了几秒,瞥过脸去,“早没事了。”
“鹿眠...对不起。”